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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全的大管家,又主持了政法委统两年,眼光甚是毒辣,他慢慢地从侯卫东的烟盒里抽出一枝烟,并不抽,只是放在鼻尖不停地嗅着,过了一会,他下了决心,道:“你这个建议符合实际,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在政法委员会上提出来,估计四个县都会有几个大案子会被提到沙州公安局。”
两人都是点到为止,结束了这个话题,专心下棋。
在易中岭别墅,一脸苦大仇深的市绢纺厂老总兼党委书记蒋希东开着车进了院子,他将车停了下来,对院中的易中岭道:“中岭,你的日子比我滋润啊,看来你当年的选择很正确,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是正理。”
易中岭手里牵着一条大狗,这是他从藏区买来的大狗,据说有藏獒的血统,买来以后,他亲自侍弄着,欢喜得紧,而蒋希东有些怕狗,道:“中岭,把狗拴上,咬到一口不得了。”
易中岭哈哈笑了,把狗弄进狗舍,道:“蒋兄,我再怎么折腾,也就是不入流的私营老板,怎么比得上堂堂的国企老总。”
“我这个国企老总是日落西山,抓大放小,市绢纺厂在沙州还算个大企业,可是岭西在全国又算得了什么,让你破产就破产,到时还得让中岭赏碗饭吃。”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蒋希东和易中岭是多年老朋友,当时蒋希东是市绢纺厂的老总,易中岭是益杨铜杆菇厂的老总,曾经同时荣获沙州十大企业家,十年过去,当时的十大企业家,有的转行到了政府部门,有的沦为破产企业老总,易中岭则一转身成为私营企业老板。
“今天从藏区弄了点好东西,我可不敢独享,特地把老哥子叫过来。”易中岭笑吟吟地道:“老哥,上次给你说的事情,只要办好了,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子孙三代不愁吃不愁穿。”
蒋希东为难地:“此事大不易,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讲究。”
易中岭鼓动道:“我们以前是小打小闹,赚点辛苦钱,还要提心吊胆,这一次黄子堤铁定要当市长,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齐了,我们还怕什么,如果这一次机会都不敢抓住,等你退休以后就领点退休金,到时后悔莫及。”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金科玉律。”
蒋希东沉默不语。
易中岭道:“我们两人合资成立一个股份性质的绢纺厂,你把业务转到我这边来,等到绢纺厂壮大以后,你我就安心经营新绢纺厂,凭着你我的人脉,新绢纺厂没有任何负担,业务渠道也是现成的,肯定红红火火,这事神不知鬼不觉,你别犹豫了。”
蒋希东仍然和上次一样,在心里犹豫不决。
“蒋兄,我当年为了铜杆菇厂是拼了老命,结果差点受了牢狱之灾,如果不是福大命大,现在还在监狱里渡日,前车之鉴啊。”
蒋希东默然,良久才道:“我在绢纺厂几十年,于心不容。”
“不对企业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国营企业弊端丛生,特别是绢纺厂,迟早要被市场淘汰。”
尽管牦牛鞭很正宗,可是蒋希东食之无味,两人在吃饭时将新绢纺厂细节一一敲定,吃完饭,蒋希东便开车离开。
来到了厂区,远远地看见灰色的房屋,蒋希东的心情也跟着灰暗起来,易中岭透露的想法很诱人,也很大胆,远远超出了预期,这事就如吸毒,明知有危险,却无力抗争虚幻的泡影。
第636章 是谁下
2001年10月21日,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九次领导人非正工会议在上海科技馆举行,这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承办的规模最大、层次最高、影响深远的一次外交活动,当20名穿着中式对襟唐装的aec领导人走出上海科技馆大厅,来了一次合影,此情此景,通过了电视转播传遍了全球。
侯卫东与水电局几位副局长一起收看了电视转播,等到现场直播完毕,他对副局长周小红道:“周局,今年我们开春节茶话会,要向aec学习,一律穿唐装。”
周小红道:“你们穿唐装,难道让我们女同志穿旗袍,大冬天的,冷死人了。”
对于这位岭西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沙州最年轻的局级干部,周小红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以前南霸天局长声如洪钟,经常胡须瞪眼睛,她却并不怎么害怕,在开班子会时,多次与南霸天顶撞,弄得老局长拍了桌子。而侯卫东到了农机水电局以后,并不怎么管事情,说话也是面带笑容,周小红反而在他面前很是谨慎,她有时也奇怪:“我为什么要怵侯卫东,这没有道理啊。”
她有一次将这个想法给沈东峰讲了,沈东峰道:“侯卫东与南霸天不是一个时代的干部,侯卫东前途无量,得罪了他后患无穷,南局也就是声音大一些。”
说了这话,他觉得没有说清楚,又道:“或许是侯卫东少年得志,官威重,让我们感到有压力,他这人关系网太宽,特别是和吴英关系密切,迟早要上位,我们配合好他的工作,对大家都有好处。”
侯卫东没有继续唐装话题,他对沈东峰道:“刚才穿唐装是玩笑话,我有另一个建议,在今年元旦之时,请局里老同志到新建的办公楼前转一转,让他们看看未来的新家,大家欢欢喜喜过年。”
他说这句,是有针对性的,在座的水电局班子成员都听得明白。
农机水电局老干部并不多,由于老局长南霸天是出身于计划经济时期,为人很是节俭,水电局的待遇相对较差,局里老同志退休以后无所事事,喜欢串在一起,自然会谈到各单位待遇,有了横向比较,老同志对南霸天心里就窝着火,虽然不能将南霸天怎么样,可是阴暗潮湿的话在各个单位老同志之间串来串去,对单位的名声总不太好。
侯卫东初到水电局,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清了局里的家底,局里的财务困境让他很有些吃惊,仔细看了水电局的支出明细,当时他跟沈东峰有过几句对话。
“水电局项目不少,而且都是大块头项目,按常理这些钱雁过拔毛,水电局的日子应该很好过,为什么搞成现在这样”
沈东峰趁机大倒苦水,道:“南局长有严令,所有项目资金必须全额用到项目上,不准机关截流一分钱,谁敢伸手,他就翻脸不认人,甚至有时他还将局里不多的办公经费贴出去用,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工作,我们领导干部无可非议,可是普通干部就有了意见。”
听了沈东峰如此说,南霸天的形象顿时在侯卫东心里高大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高大,是很巍峨,他暗道:“南霸天还真是好干部,只是他的思想跟不上形势了,还停留在计划生育时代,所以办了利民的好事,反而惹得机关一片非议之声。”
侯卫东底气十足地道:“南局的好传统我们要保持,不过后勤保障也要跟上,这事算在我的头上,凡是经费出了困难,尽管开口,我会想办法解决,我的想法是即要搞好工作,又要让干部在允许范围内得到实惠,大家都是拖儿带女,经济宽裕一些总是好事。”
南霸天与财政局历届局长关系都不好,害得沈东峰在财政局吃了不少白眼,当时听到侯卫东表度,他将信将疑。
后来实践证明,侯卫东与南霸天的工作方法确实不一样,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市财政局很快就变成了水电局的友好单位,凡是水电局要用钱,只要合乎政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到位,而在以前,即使有正当理由和合规的财务手续,财政局也会找到各种理由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