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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变了,心境再非少年之时,
他有心就这么转身离去,可想想还是罢休。周衍的面子还是要顾的,那个家伙毕竟是在风月阁里入了股,今日请自己过去,是有借他之势镇场之意。
嬴冲脑子里想了片刻,大自在功就让他做出了选择。相较于眼前的不适,他看重信诺守约。只是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尽量不来为妙。
不过那风月阁的老鸨,却明显将他的到来视为大事。不但把楼内所有空闲人等,所有还未事后的姑娘,都集中在了大门口。更将几位红牌花魁全数唤了过来,陪在周衍的身后,迎候嬴冲的光临。
好在这些人似受过周衍的指点,说的话倒还算是讨喜,并未说什么欢场言语,或者直接就贴过来。只向嬴冲道预祝武安王府天赐石麟,德门生辉,祝叶凌雪母子平安,喜得麟儿等等,
嬴冲闻言失笑,心想叶凌雪可未必乐意接受这等人的祝福。这倒不是他轻贱这些人的身份,而是叶凌雪出身世家大阀,深受礼法影响。哪怕是她幼年时是在长生道生活,不似平常的世族女子那般呆板,可有些观念还是改不过来的。
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的确是有辱家声,会被人嘲笑。
不过嬴冲还是颇为欢喜的,当下就命随从发红包,上至老鸨花魁,下至龟公奴童,全都有份。
只是那老鸨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古怪。有红包领自是让人欢喜,可这红包里的钱只有十两银票不说,且每个人都是一样,贵如花魁,贱如奴童,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在这位武安王面前,她却是半点都不敢放肆。无论怎样,今日这位郡王的驾临,对于风月阁而言,确是莫大喜事。别说是红包十两,便是反向他们收钱,也是求之不得,
而今咸阳城内,即便是以几位皇子之尊,亦未必能及得上眼前这位尊贵。今日武安王能够驾临于此,实是蓬荜生辉。
嬴冲却浑然不觉,依然自我感觉良好。他以为那些红包里都是百两金票来着,见那些收下红包之人都笑得开心,便也很是高兴的在周衍的陪同下,往那三楼行去。
不过那楼梯才走到一半,嬴冲就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微微凝神。
“嬴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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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九章败犬之吠
“崇国公”
周衍也是眉头大皱,根本就没想到这位三皇子,会在自家的风月阁内。
需知即便青楼皮肉生意,也是讲究阵营的。就如他与嬴冲二人,都绝不会出现在不远处,那与崇国公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千芳楼内。
更不可能在明知嬴冲与这位三皇子有着仇怨的情形下,还在今日这场合邀请对方前来。
想到嬴冲可能因此会生出什么误会,周衍不禁面色铁青,当即就是一声厉喝:“晚娘”
那老鸨吓了一跳,周衍唤的正是她的名字。可此时她完全不知所以,只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且与楼上那位青袍公子有关。
嬴冲本人倒不怎么在意,只从对方的衣饰就可看出,对方多半是混进来的。此处风月阁新开不久,老鸨是从外地请来,暂时不认得人是情有可原。
他心情依然不错,当下笑呵呵的道:“难得见到三皇子今日恰好本王高兴,喜钱人人有份。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红封敬上”
他旁边一位年轻内侍有些迟疑,心想是皇子的话,这十两银钱只怕拿不出手。可临时更换的话,却又恐嬴冲起疑。当下还是恭恭敬敬,将一张十两银票的红包,送到了嬴去病的面前。
后者气结,都懒得去接,随手就将那红包拍开。那目光阴冷如刀,直直盯视着嬴冲:“确实是难得,如今别人想见你一面,可真是艰难。”
然后他又扫视了周围一眼:“此处不太方便,你我另寻地方谈吧”
嬴冲已经猜到对方要与他说什么,却全无兴趣大手一挥:“不用,今日本王要为我家兄弟庆生,没空与你说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罢。”
嬴去病的面色,顿时转为青白,不过他对嬴冲现在的傲慢与不可理喻,也是早有准备了,依然冷笑如故:“在这里说,其实也是无妨。本公只想问一句,嬴放鹤那条老狗,你嬴冲到底还管不管自己养得畜牲,就该系牢了才是,别到处咬人。”
嬴冲眯起了眼,心里已经有些烦了。不过当想到自己孩子就要降生,便又把戾气强压了下去。
与那薛云凰动手是不得已,必须示之以威,顺便有挑衅剑斋的目的。可眼前这位,真没必要。
当下嬴冲仍笑呵呵的回应:“嬴放鹤他是咬到你了那我让他再多咬两口。三皇子在国丧期间出入青楼,又当众辱骂大臣,今日可是有许多人看见了。”
国丧是指那位林太后,年前终于死掉了。这位太后自从咸阳变乱之后,就没什么存在感。那时嬴冲担忧这位太后不知好歹,出面干政,于是顺便将临淮侯全家下狱,虽未血洗除族,可几个出色子弟,都全数斩首。
再当天圣帝回归之后,这临淮侯一家虽被放了出来,可却从此一蹶不振。而那林太后亦是气病交加,吐血数升。之后整整一年,这位都卧病在床,到天圣三十年春,这位终于撑不住,与世长辞。
这位太后虽是晚年凄凉,躲在宫中几乎被所有人忘却,可当其薨逝之后,民间却需得为其服丧,百日之内不得宴乐婚嫁。而皇帝与诸皇子这些直系亲属,则更需按规矩,为太后守孝二十七月。
所以如今嬴冲出入青楼无妨,可嬴去病身为皇子,却需背上国丧期间,出入青楼的罪名。
而嬴冲仍未有罢休之意:“再有嬴放鹤他可是朝廷重臣,三皇子当庭辱骂,唤为老狗这是什么罪名来着总之明天我就让嬴放鹤上个辞章。”
嬴去病的脸,已由之前的青色转为发绿。
国丧出入青楼什么的,他倒是不在意。无非是被罚俸,被人指责不守孝道。可他家不缺银钱,也对那皇位没了指望,也就不在乎。只是可能需到太庙罚跪这一条,让他感觉难受。
可因辱骂重臣,导致重臣辞官这一条,嬴去病却觉肩上的压力有些沉重。心中暗骂,他眼前这个竖子,哪怕是疯癫之后,也仍是这么难缠。
传说三年前这位被昊天重创元神,所以近年行事或桀逆放恣,或放浪无羁,或荒诞不经,到底是真是假
“大秦律第四百二十九,宗室勋贵中有辱骂朝臣,不敬国体者,重则夺爵,轻则削封。”
上方处传来一声轻笑,引得嬴冲等人仰目上望,只见那薛平贵已经与庄季二人从包厢里走出来,正依在栅栏之旁,笑望楼下。
“左都御史放鹤公为人刚正不阿,雷厉风行。治宪台三载,就使咸阳士风大变,朝野清明,深得陛下爱重三皇子此言,如让陛下知晓,只怕是要吃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