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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好当。
尤其是大宋的皇帝,哪一个不是经纶满腹,可以说,古往今来皇家教育中,搞得最好的就是大宋朝,否则也出了不宋徽宗这种书画大家。
哪似明朝,连木匠皇帝都出来了。
谢盛堂思索了一瞬,“大官,此时大概仅有说书秦楚才在大内待诏。”
秦楚才本来是春闱考务,不过考务不同于考官,考官需要等考试阅卷全部结束之后才能出国子监,考务则干完了自己的事后,该干嘛就干嘛去。
赵昚点点头,“宣秦楚才。”
约莫半刻钟后,秦楚才匆匆赶至,行礼之后问道:“官家想听什么”
崇政殿侍讲、崇政殿说书只是个官名,并不是说一定要在崇政殿里,也不一定只说经义。
赵昚想了想,“欧阳文忠公编修的新唐史罢。”
秦楚才点头,从谢盛堂手上接过书来,却并不翻开,而是本着记忆和读书见解娓娓道来,赵昚对此暗暗点头,秦楚才还是有大才的,崇政殿说书貌似有些屈才。
说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待说到新唐史中,欧阳文中共关于唐朝科举考试的见解时,秦楚才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在国子监的事情,心中一动,借口说到:“臣资以为,大凡贤才当不避世俗,科举择才为君王,为天下,若得明珠蒙尘,是君王之憾,是江山之失,是以天子用臣,勿以其类而喜之,勿以其孤而弃之,勿以其失而永黜之”
赵昚倏然抬头,盯着秦楚才,道:“且慢,秦说话话里有话呐。”
秦楚才笑了笑,“官家细心,微臣有些话不得借机说上一说,纵然官家责罚,也愿承担。”
赵昚挥挥手,“且说来听听。”
秦楚才心里敲了锣鼓,你妹,今天这事可千万别搞砸了,朗声道:“臣前几日在国子监负责检视试卷的考务,期间发现一件怪事,某位别头试考子的试卷上,出现了一枚极难发觉的羽毛印记。”
赵昚愣了愣,旋即笑道:“秦说书廉政清明,那倒是叫那位考子失望了,妄图以此侥幸高中。”
却丝毫不提是否有考官协同作弊。
秦楚才松了口气,就怕官家会抓住此时大动干戈,若是如此,自己在朝堂上将里外不是人,很是感恩的道:“微臣倒不认为是考子故意为之,此子之才早已名动大宋,春闱高中是必然之事,何须多次一举。”
赵昚讶然,脸上浮起一抹戏谑笑意,“这是谁”
虽然是别头试,但就算是秋闱锁厅试的解元史弥大也不敢如此自夸,且自己是知晓的,史弥大断然没有秋闱解元的才华。
他能得秋闱解元,还是得亏了当初史浩对柳相正的提拨,柳相正感恩才取中他为解元的。
秦楚才轻轻说出一个名字:“承事郎李凤梧。”
赵昚的脸上笑意倏然凝住,很有些不信,“秦说书此话,是说李凤梧的试卷上作了标记,是想通过某种关系达到高中的目的”
秦楚才心中万马奔腾,紧张到了极点,“臣不敢如此以为,只是觉得好生蹊跷,以承事郎之经验才华,那至于如此画蛇添足,借周主考之春风。”
赵昚阴沉着脸,“他试卷作何处置了”
“微臣不敢逾越规矩,李承事郎的试卷被列入不合格,今时怕已锁在国子监,不足以为考官所阅。”秦楚才摇头,一脸叹息。
赵昚脸色越发阴沉,殿内气氛如结冰一般凝重。
第三百章 为官之道
恰在此时,有人来报,说翰林学士承旨、中书舍人、编类圣政所详定官周必大,会同著作郎、右文殿修撰梁克家请求见圣。
主副考求见,必然是春闱之事。
赵昚沉吟半响,“宣。”
秦楚才很是识趣的行礼退下。
待周必大和梁克家进来行礼后,赵昚看不出情绪的温声道:“两位卿家,关于此次春闱的名次已经拟定了么”
周必大奉出春闱取中名录,递给谢盛堂。
赵昚拿过来翻开细看,正试第一名黄洽,这个人自己是知晓的,也是官宦世家,有大才,去年自己巡视太学,检举过其学业,甚是精湛。
第二名慧子木待问。
赵昚点点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状元之才,俨然已是临安新贵。
以及其后的第六名吕祖谦、第八名岳崈,都是有大才的士子。
春闱正试取中的贡士三百零几人,赵昚当然没有一一看下去,又将视线落在别头试取中的名录上,别头试第一名是赵彦真,是赵廷美七世孙。
第二名赵师龙,是赵德昭七世孙。
第三名赵善待,太宗七世孙。
一一看下去,赵昚果然没有发现李凤梧的名字。
将名册放下,赵昚思忖着应该怎么说,毕竟这个春闱取中是既定事实,虽然自己也不相信李凤梧会落榜,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有些难以掌控。
春闱很难受自己绝对掌控,只有殿试自己才能绝对掌握所有人的名次。
但殿试不黜落。
所以赵昚也有自己的奈。
周必大和梁克家一见官家不说话,还以为对春闱取中名录有疑问,心中越发惴惴。
许久,赵昚才道:“今次春闱士子中,可有大才者遗漏”
梁克家心里一跳,官家这是要恩赐进士的节奏
周必大差点脱口而出,官家,你看重的大宋雏凤李凤梧落榜了哟,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但这事还真不能由自己说出口。
见周必大不做声,梁克家心里苦笑,还是得自己来当这个出头鸟啊,只得道:“回官家,承事郎李凤梧素有大才,却不知怎的,别头试中落榜了。”
赵昚点点头,脸上神色依然看不出其内心情绪,“此事朕已知晓,其中或有蹊跷,听说得李承事郎的试卷上有羽毛标记,感情是李承事郎欲行舞弊之事”
周必大和梁克家面面相觑。
难怪李凤梧会落第,原来试卷上竟有标记,可这似乎也太不可能了
周必大毕竟当过起居郎,深知咱们这位中兴之主的脾性,他这么说并不是认定了李凤梧要舞弊,而是想让自己等人开口,给他一个理由去查证此事的真相。
想到此处,周必大朗声道:“微臣惶恐,求官家给微臣一个清白”
赵昚哦了一声,“周卿家何事惶恐”
周必大率性直言:“人尽皆知,微臣于建康任职府学西厅教授之时,与李承事郎有过数面之缘,又在本次担任主考,若李承事郎真有舞弊之举,则微臣必然是其同伙,然此情断然不能,官家圣明,请彻查此事,以还微臣一个清明,以还此次科举一个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