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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传染给了其他人,就是加重了家中负担了,到时给全家的人的恐慌心理只怕会更加剧。便道:“母亲,便是这病,我亦问过郭医士,前些日子还找了医书,这病也需得接触了才会过人,或者站得近了说话才有可能。母亲无需这般忧虑。若是不放心,出开谨慎,母亲要是不怪罪的话,我倒是有个小法子,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周夫人听得她已想到办法了,此时只顾着担心,早就忘记了她年龄的问题,便催她道:“你且说来,若是好,便定是行了法子。”
文箐看一眼陈嫂道:“我是想,母亲现在同我们都是分开餐具,分开洗漱了,自是不用担心饮食方面过了病气,可是说话又不能站得远了喊话,再说这样,岂不四邻皆知要想还同平日里一样往来,倒有个小主意,就怕母亲误会,或才我说出来,又有不孝”
周夫人有些着急道:“你既有主意,不说出来,才是不孝。你是我女儿,为母的还能不晓得你哪里道误会”
文箐伸伸舌头,道:“是,母亲教训的是。这个,也是看上次清扫这个房子时,陈妈和阿素姐都带了巾帕裹了头,连嘴也是掩了的。我就想,母亲要是怕说话或者咳嗽中的气里带了病,倒是可以也同扫尘一样蒙个帕子,如此从嘴里出来的气流都被这帕子挡了,自是不会被对方呼吸了去。可是帕子要是太密实了,我想,不如找那种稀薄的纱,软的,多做几层,即能让母亲安然呼吸,又隔尘隔沫,想来是挺好的。”
文箐差一点儿就说出“口罩”二字来了。好歹是想了半天,才想出最好是形容出来,代替了这个现代名词。
“真难为你想得到。怎么就想到这个了”周夫人想过后,再次为女儿的想法而折服。
“自然是见到陈妈那样,才会想起来嘛。还是得感谢陈妈。母亲觉得可好”打死也不会“口罩”与“隔离”等词。
“夫人,我觉得这个极好。反正咱们这里了无客人来,夫人又担心小姐身体,如此一来,便没了担忧,小姐也尽了孝心。不如我们先做了这个,等大夫来时,再问问如何”陈嫂听了小姐的形容,已经在脑海里翻转了好久的布料,样子,做法了,见小姐说得详细,自己也有了眉目,便也补充道。
“你们都说让我试了,我便依你们吧。只是别吓着人了。”周夫人早就心里同意了。
“不怕,要不我陪母亲一起戴就是了。”文箐见周夫人接纳自己的意见了,忙表示自己的立场。这样大家都戴着,那是双重保险了。
陈嫂在一边道:“小姐真正一番孝心,便是哪处都想到了夫人。”
周夫人也含了笑道:“也多亏她”
当天,就在家里找了一个细纱布的,缝了两个,又准备去扯了半匹稀纱过来,文箐说就是做豆腐过滤,或者作糕点用的那个稀纱。结果这里作糕点都用的草或麦秸杆,又或者荷叶隔开的。买回来的虽然不怎么中意,却好歹还能凑着用。
等周夫人歇息的时候,文箐拉了陈嫂道:“陈妈,母亲吐的那些痰液与扔了带血帕巾如何处理了”
陈嫂道是挖了个坑埋起来了。文箐道:“要挖得深些,听说生石灰同水一浇,倒是能灭这些个。不过,我听人道,最好是全部烧了。”
陈嫂愕然:“这个也过人的”
“陈妈你想:便是说话不可太靠近,那这些带血的帕子想来便有病在上面,自是不能随意散放着。文简要来请安,便是母亲戴了这个,不等于没戴吗以防万一,陈妈不是经常这样说阿素姐姐吗我也是跟您学的,除了干净,总是要好些不过不要和母亲多说这些。”文箐最后又叮嘱她一句。
“小姐说的是。幸亏小姐在身边提醒。夫人睡熟了,我这就去办。”陈嫂此时对她是言听计从。
文箐料理完这点,又去陪姨娘,拿了书,让姨娘教自己识字,断句。姨娘见着文箐时,倒是意识还能清醒些,待与女儿说得几句,也便能正常做一些事,只是别提到周大人,或者落水,或者拐子,丢人,过世等一系列词,在她面前都需得避讳,否则就可能触发那个让她难受的神经,就开始又要到抱孩子同“周大人”相处的境界里去了。
既然从大夫,到家人,都承认按摩对治病有好处,于时,周家的两个重要的大病人便得到了一视同仁的待遇。姨娘是因为精神不清醒,不能天天到后院走动,所以为了活动筋骨,文箐又去教阿静如何一个按摩法。阿静也学得认真,奈何姨娘不是一个有意识的能够充分配合的患者。
文箐又同陈嫂,阿静,阿素讨论姨娘的病,虽说一日好似一日,可是总这样反复发作也不成。文箐道:“我记得有个词叫睹物思人。这房里的物事,还是以前爹生前的模样,如今到了秋天也该换了,不如隔一天撤一件,慢慢地改了样子,让姨娘也不要一下子觉察过来,这样是否好些”
其他人都道是个好主意,回禀到周夫人那里,她沉思良久,也同意如此。于是阿静便也依言行事,阿素帮着她慢慢布置。
周家人的新式装备,最后在周家范围内“流行了”,出门当然是脱了,便是郑大嫂来,也不再让进后院了,只说夫人在养病,这秋季里于肺脏不太好,不好挪动,所以她借口探病的理由因为见不到病人也用不上了,便也来得少些。
“口罩”这个称呼,还是在周家流传了开来。说来,还是柱子起的,先叫“口笼”,阿素骂他是“戴嚼子”,文箐虽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不过有豆丁的笑话,便也知道那是套牲口用的。最后柱子费了好多脑细胞,有了文箐在旁边提点,便叫了“口罩”。
文箐虽然不太会做饭,但是陈嫂她们都会啊。她便找了医书上的讲的食补方子,隔三差五的让陈嫂拿去与郭医士商量,防止药性相冲,加上郭医士以前给开的进食方子,倒是让周夫人饮食日渐丰盛起来。
文箐又劝周夫人在丧期也吃些荤,将周夫人曾经对陈嫂说的那个什么服丧也不伤自我身体为限,否则便也对不起故去的亲人,这些个道理,居然也说得动周夫人能吃上几口荤菜。
这些,都让陈嫂大大松了口气,心中很是感激小姐替夫人做的这些事,也是十分喜欢小姐想出的主意,便是小姐说出来的话都觉得格外顺耳。
文简未去苏州以前,也出奇地没有得过伤寒,倒是豆丁那时因为练得过火,出了汗,阿静只顾着给少爷换了衫子,没及进给儿子换了,小小地伤寒了,于是被隔离不让接近少爷,受了“特别待遇”,好不委屈。
而文简去了苏州,文箐忙于在两个大病人前奔波,自己还要顾着学习,有时还得指点柱子,她现在也只是一天翻个不到十页,进度很慢,好在古人的一卷书,字大,废纸,一本书写不了多少。可是每个字都要好好认,连起来还要好好地理解,免得认错了,想偏了。
真是艰难地在故纸堆里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