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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山上跑去,先后经过花错与陈白倒下地地方时,她的脚步缓了缓,却还是没停下,只继续朝山上跑去。
好容易回到阿蛮拦住花错的地方,远远地瞧见有几条人影在那儿晃动
去时,却见是阿蛮躺在地上,而另外几个陌生脸孔正伤口。
耳边传来低柔嗓音:“安心吧,他虽身受重伤,但尚有生机,此番救得及时,兼之他身体强健,只消休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前。”
楚玉一愣,下意识望向容止,见他神情平稳毫不奇怪,立即明了这是他带来的人。
容止跟着淡淡道:“陈白是我调教出来的,他惯用什么手法我一清二楚,我觉察冯亭可能对你下手,赶到洛阳之后,循着蛛丝马迹,不难追来。”
陈白比冯亭等人预定日子的提早一天发觉异样,反令对方提早图穷匕现,引动杀机,而容止也比同样提早了一日发觉异样,两厢抵消,又是一个正好。
容止赶到洛阳之后,看到的却是满城的混乱和遍地地尸体,他心中虽然焦迫,却依旧当即想出应对之法,他熟知陈白惯用手法,只略一思索,便想明白楚玉等人大致的去向,召来洛阳附近的残留人手,快马加鞭追赶而来。
确定楚玉入山之后,他下令部下分散做几队搜索,但是凭着对陈白的熟悉,最先找到楚玉的人,还是他,至于其他人,此刻应该也找到了桓远等人。
侍从给阿蛮包扎好伤口,其中有一人将他背在背上,楚玉看阿蛮的口唇之间依旧有微微的呼吸,这才总算放下悬着的心,花错毕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他还是留下了阿蛮一条性命。
而这时候,另外分两路奔逃的桓远幼蓝也被带到楚玉面前。
见到桓远,楚玉扯了扯唇角,却无论如何都欢喜不起来,这一路上折损了多少人,陈白死了,阿蛮重伤,花错亦失去了自己地生命,这样的情形下,纵然是死里逃生,她也无法生出多少高兴。
桓远亦是心情复杂,虽然他很感激容止救下楚玉,可是此番他也算是再一次承了他的情,心中始终有些不甘之感。
容止淡淡地扫了眼桓远和幼蓝,接着,在楚玉桓远惊诧的目光中,他踏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幼蓝地景象,他地手指冰凉如雪,冷得幼蓝一个哆嗦,但下一刻,冷意化作惧意,幼蓝睁着一双盈盈泪眼,又惊又怕地望着容止,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
容止嘴角啜着如云温雅的笑,手上动作却甚是冷静稳固,他一手扣着幼蓝地景象,另一只手则撕开她的衣领。从幼蓝怀里,落出来一只小小的荷包,荷包落在地上,滚出来十数粒光彩灿灿的红豆。
容止也不多问,只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见到此番情景,楚玉也顿时明白,原来花错之所以能一路跟随,竟然是因为幼蓝以红豆留讯的缘故,她不断地在关键地方丢下红豆,或多或少都给花错留下了指引的道标。
陈白的安排并没有多大问题,却坏在了这一粒粒相思红豆上,而他自己,也因此丢了性命。
想到先前陈白被花错一剑划开咽喉,楚玉终于禁不住有些悲愤,她望着幼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自问并不曾亏待幼蓝,就算这次逃命,也没有抛下她,可偏偏就是这不抛下,反而差点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甚至还连累阿蛮重伤,害陈白平白丧命。
第五卷 二百八十章 凤何以囚凰中
幼蓝瑟缩地低下头,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写着不安和恐惧,她不敢看着楚玉,更不敢看容止,过了一会儿,她痛哭出声,道:“太后,太后”
她的声音很细小,但还是传入了楚玉耳中:“太后应允我,只要我愿意替她办事,她将来便让我去服侍容公子。”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楚玉愕然地望了容止一眼,忽然间觉得很是荒谬:这算什么
幼蓝的语调还是那样灰凉绝望,或许是知道此番再怎么辩解也是难逃一死,她反而什么都不在乎了,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我从很久之前,还在公主府的时候,便极为仰慕容公子,可是公主对容公子的独占之心谁都知晓,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公主觉察此事,只要能远远地瞧上公子几眼,便心满意足。”
“公主离开建康,离开南朝,我想着只要能跟着公主,就能瞧见公子,便也跟随着公主一道”
从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从容高雅的少年,便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头,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便让她此生难以忘怀。
楚玉叹了口气,原来当年离开建康时她想安置幼蓝,却被对方拒绝执意要相随,并不是因为幼蓝有多么忠心耿耿,而是她想跟着容止。
“可半途中公子却离开了,我不知何去何从。依旧只有跟着公主。可是公主此番却又要离开,这回却是想要再也不见公子后来,太后派人找上我”最后,便是这样了。
太后只应允她这么一件小事,甚至不是将她许配给容止,只是继续做一个小小地侍女。只要能在容止身边,能一直看着他,便是她最大的美梦。
她没有别的奢求。
幼蓝说得不太连贯,说两句后,就会顿下来一会儿。在她又一次停下来之际,楚玉叹息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不说,我从来没觉察你有这样的心思。”
幼蓝的肩膀抖动一下,慢慢地,她抬起头来,目光异常绝望:“让您知道又如何呢”她之所以如此绝望。并不全是因为怕死,也是因着容止知道了这
那簇柔弱的微不足道地倾慕光芒,失去了保护的屏障,很快便化作灰烬。
楚玉下意识望向容止,毕竟这一路来,折损最重的,是容止的部下,起因正好也是容止。于情于理,幼蓝的处置权都在他手上。
容止面上地笑意丝毫未改。他的眼神连半点儿动摇都没有,只手上微一用力,按了一按,幼蓝颈上传来一声脆响,脑袋无力地歪至一旁。
容止一来。先杀花错。后杀幼蓝,虽然说这两人都危害过她的生命。不是没有被杀的理由,但是杀得像容止这样干脆利落无情决断,却也是少有人能及。
前后两具尸体,一具是视容止为友被欺骗后忿而成仇,另一具则是因为爱慕他而受冯太后蛊惑,虽然可怜人都有可恨之处,但也都有可怜之处。
她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不会想让容止宽恕这两人,可是看到容止这样全无动摇,她心中还是禁不住微微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