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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偷偷跑出门去一看，随即转过身来，疑惑的说道：“这周老师是更年期到了吧，怎么脾气这么冲跟吃了炸药似的。”

“你什么眼神就她那样，更年期早过了，我猜是跟她老公”刘磊话没说完，已经被张明东瞪了一眼，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少宇，怎么办让你三天把学费交清。”一直坐在床边上没有说话的梁进开口问道。张明东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铺上，眉头紧皱，半天不说话。

李容一看，走到他床边试探着问道：“少宇，你身上有多少钱差多少，兄弟们给你凑点。”

张明东头也没有抬：“差好几千，你有么”

李容一听就愣了，片刻之后，摇摇头说道：“几千万精虫我就有，钱嘛”

张明东这会儿，心里就跟装了一马蜂窝似的，烦透了，一头倒在床上，一双眼睛迷茫的看着上铺。妈的，墙倒众人推，刚一找到工作，催债的就来了，好几千学费啊，这可怎么办。

李容他们虽然心里诧异张明东怎么会差这么多学费，但他们知道张明东的脾气，不想告诉你的事儿，你问了也没用。自己又帮不上忙，只得在心里暗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钱能难倒英雄汉啊，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你能做什么吃穿住用行，哪样不要钱张明东这时才发觉，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当时冲动了一下，这下才知道苦头。

也是活见鬼，张明东正想到这儿，那个不知好歹的刘磊居然哼起“冲动的惩罚”来。气得张明东差一点没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最后，张明东打定主意，拖一天是一天，要真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是卖血卖肾，也把学费给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新的一学期开始了，而张明东的新生活也开始了。白天，他是个在课堂上打瞌睡的问题学生，老师都懒的管他了。晚上，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网管，就连刚开始对他并不看好的老板，也交口称赞，说这小伙子塌实肯干，态度又好，顾客和他都很满意。

可是，这其中的苦楚，只有张明东自己才知道，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虽说工作没有多大技术含量，出的问题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网管的工作，难就难在这鸡毛蒜皮上。

准确的说，他的工作不只是网管，还是服务员，教练员。晚上上网的客人，多半是通宵的，一会儿叫“网管拿包烟”一会儿又是“网管来瓶水”，再不然就是“网管来碗面”忙的张明东是焦头烂额，刚开始的时候，好几次他都想甩手不干了。可想想自己的情况，又想想老板的器重，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挣点钱真他妈不容易。”这是张明东当了网管以后，经常念叨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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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工作的网吧离张明东的学校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每天下午如果有课，张少宇放了学就得匆匆忙忙赶往网吧，他没有吃饭，因为他工作出色，老板特别奖励他，晚上守夜如果饿了，可以吃一碗方便面，免费的。

张明东算过，这样一来，他一个月可以省下九十块钱。那么，他每个月的开支，可以压缩在两百块以内，薪水是六百，一个月可以存四百，到毕业的时候，勉强可以把学费凑齐。这几乎成了他为之奋斗的目标。有的时候，张明东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为了几百块钱拼命，可又有什么办法

谁还没有走浅水的时候空谈什么理想和抱负，都是不实际的，做大事，得先由小事做起，咱老祖宗不是有句古话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是这个理儿。

这一天，他放学之后，又早早的来到网吧。进门一看，今天人特别多，这才七点啊，里面人就坐的差不多了。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烟味儿，汗味儿，如果不习惯，能把你熏晕过去。张明东自然早就习惯了，在这里工作了快半个月，他已经是得心应手。

“陈叔，我来了。”一进门，张明东就给手忙脚乱的老板打招呼。陈叔抬头一看，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春天般温情的笑意。

“哎哟，小张，你可来了，陈叔都忙不过来了。你听我说，叔今晚有事儿，老爷子大寿，我得回去一趟。网吧就交给你了，今天是礼拜五，晚上学生来上网的多，你辛苦一点。”

张明东两眼充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淡然一笑，说道：“成，陈叔你去吧，这里有我。”陈叔一听这话，啥也没说，从服务台里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红塔山扔给里他。

“别老抽红梅，那玩意儿劲大。”

张明东拿着烟晃了晃，什么也没说。陈叔起身交接了帐目，完毕之后，就准备走人了。网吧的情况，张明东已经很熟悉，用不着叮嘱他什么。可刚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把张明东叫出了门外。

“陈叔，啥事儿”张明东牵挂着里面的生意，显得有些急迫。

陈叔打量着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招过那么多网管，没见过一个像张明东这么认真的。好象这生意是他家的一样，尽职尽责，虽说拿我工资，就得给我办事。可这年头，像这么厚道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自己曾经试探过他，故意在交接帐目的时候多留几使块钱在帐上，可张明东从来没有私吞，第二天早上全数上交。

陈叔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看到眼里，感动在心里。他没有再小看这个年轻人，这小伙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从他做事认真负责这一点可以看出来。

“小张，叔知道你认真，踏实，好好干，叔不会亏待你。”说到这里，又把头伸过去，在张明东耳边低声说道：“月底叔发八百工资给你，记住，别告诉你阿姨。”张明东笑了笑，道了一声谢。陈叔口中的阿姨，是他老婆，时不时要到网吧来看一趟，张明东看得出来，这陈叔有些惧内。

这一个月都没有做到，就涨了两百工资，看来，这资本家也不全是吸血鬼嘛。来的这半个月，一直觉得陈叔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了，比如说大热的天儿，他连空调都舍不得开，就凭几个破吊扇在那儿转悠，你这么大一个网吧，生意又好，也不差这点吧

陈叔一走，张明东马上忙开了。这里的顾客以学生居多，今天又是礼拜五，明天后天是双休日，来上网的人很多。一会儿要烟，一会儿要水，还有一个，居然让张明东到对面街上去帮她买一碗凉面

可张明东什么也没说，一切照办。他明白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通过自己的努力，换来客人的一致好评，那不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么每当他一次次替客人解决问题，买来东西，那一声谢谢，让张明东很是满足，这，大概就是工作的乐趣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