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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笑春风突然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潜入废城,难道你不知道,万一你的身份暴露,我魏军必得你而后快”扶苏心中一怔道:“废城之中,无人知晓我真识身份,原本无险。但若笑大家恨我昔日无礼,大可呼叫一声,魏军必至,可除我而后快”扶苏虽然嘴硬,但看着身边不时路过的一队队魏军巡兵,心中也自在打鼓。
笑春风闻言,语带哀怨道:“你来废城干什么难道你们秦国杀得我魏民还不够吗难道你一定要攻破废城方能甘心”笑春风何等聪明之人,立即便想到扶苏潜入废城的真实意图。
扶苏默然,涩声道:“笑大家,戮民非我本意,但战争岂能不死人如果六国早平,天下一统,世间便再无战争,百姓们也可早日得安所以为此,必破废城”
笑春风愣了愣道:“我不明白你们男人讲的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我的兄弟姐妹们正在秦军的屠刀下呻吟你跟我来”
说着,转身便走。扶苏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现在若然翻脸,后果不堪设想。
笑春风转过了几个街道,来到一所大院面前,门院门还有数十步,便听到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扶苏心中一怔:“这是哪里”
入了院门,扶苏放眼一看,满地都是魏国的伤兵以及在乱战中受伤的民夫,院中魏军们有的痛得死去活来的呻吟着,有的因疼痛实在无法忍受,疼得撕心裂肺般的痛哭着。院中,一片血腥的气息和悲惨的场景。
二人来到一隐密处,笑春风扭头对扶苏道:“这些都是在大战中受伤的军民,他们原本很多人都可以活下来,但是废城被围两月所余,水泄不通,城中药物耗尽,凤凰山上挖的一些草药根本不足使用,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因缺医少药而死,你看看他们,你于心何忍”
扶苏是聪明人,长吸了一声气,稳定了心中的波澜,低声道:“笑大家想让我如何做”笑春风一脸期冀地道:“我知道你是秦军的最高首领,请你下令退兵,这样废城民众都可得活,也必会感念公子的大恩”
这个聪明的女子并没有选择告发扶苏,并不只是因为她心中旧情仍在,而是她知道:扶苏性格刚毅,绝不会束手被俘,而万一扶苏死在废城,必然会导致秦军极为血腥的抱负。依秦王政的性格,说不定会将魏国屠尽。所以不如趁扶苏身在废城之机,尽量为废城民众多争取一些活命的机会。
扶苏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女人为什么都把事情想得这般美好我要是下令退兵了,不仅军中将领无法通过,回国后不被老爹k死才怪”不由得苦笑道:“笑大家真是不明白军事啊,我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攻魏可是我父王下的旨意,我怎敢篡改。就是我强令下去,恐怕那些将军们也会不服”
笑春风面露失望之色道:“难道真的无可挽回”扶苏想了想,低声道:“我可以下令撤开包围一日,让废城中的伤兵和流民安全离开废城,这样也算尽了一点仁义之心,笑大家以为如何”
笑春风知道两军交战,万无网开一面的道理,扶苏这样说,已经可以算是难能可贵了。心中哀伤之余,幽怨地道:“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军中”扶苏想了想道:“废城的情况我已初步有素,打算明晚便回军中”
笑春风心情似有些失落,淡淡地道:“希望公子能够遵守诺言,春风代废城民众谢你了”
扶苏咬了咬牙道:“废城不久必破,乱军之中,十分危险。笑大家若不嫌弃,来日我下令撤围时,笑大家便和扶苏同归秦营如何”
笑春风闻言身体一震,声音有些羞涩地低下螓首道:“公子此言何意”扶苏直下一条心,忽地握住了笑春风的双手。笑春风身体一颤,却没有挣扎,只是羞声道:“公子”
扶苏柔声道:“前番在燕国,只因身份不便,不敢接受笑大家好意。如今我们又在废城重逢,显是我们此生有缘。何不顺应天意,此生共白首”扶苏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决定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感情,不想再在心中留下遗憾
笑春风闻言身体一震,却一时沉默不语。
扶苏心中一愣:难道不愿意略一思索,便即明白:想必是两国交战,笑春风心有芥蒂,难以决断。于是,笑了笑,柔声道:“春风,我知道心中所想,我可答应你,即便日后破了废城,我也会约束军队,绝不戮民你为魏国做得已经够多了,心中不必再有愧疚”
笑春风心头高兴,点了点头,却只低声“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了。显然是面嫩害羞了。
扶苏心中好笑,伸手从怀中取出自己武安君的令牌交于笑春风之手,柔声道:“来日,我下令撤围时,你可持我令牌至军中寻我,有此令牌在手,可保畅通无阻”笑春风点了点头。
扶苏低声道:“我不可在此久留,就此告辞了来日我在军中侯你”笑春风目光闪动,面纱后的凤目中透出万般柔情,低声道:“小心些”扶苏应了声,又看了看笑春风,转身离去。
后面两日,扶苏又察看了一下城中军造、粮库等所在,发现这些地方戒备都极为森严,显然赵铁已有防犯,加强了兵力。心中感叹之下,即于深夜仍从凤凰山潜回军中。
第五章 心战
扶苏潜回军中,稍歇半夜,即与清晨召集秦军将领集会
诸将见扶苏安全返回,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不由争先相贺扶苏略略应付两句,即道:“我观废城之中,流民乞丐无数,日日困于饥寒之中,一日常有数十人饥寒而死。还有,城中医药早绝,魏军伤兵无药可医,每日伤重溃烂而死者也不计其数。我心中十分不忍,所以想撤围一日,让废城之中的民众和伤兵自愿离城,诸将以为如何”
诸将闻听面面相觑,一时惊诧不已。王贲、李信尚未回话,一名左更即道:“君上,万万不可。我秦国自征战以来,未闻两军激战之时,有网开一面、纵放敌国之军民之事,请君上三思”
一名都尉道:“是啊,君上。这样做且不说大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君上,而且纵放废城民众也就罢了,而废城魏军杀我秦军将士无数,怎能纵放其伤兵”
扶苏皱了皱眉头,磕了磕身前的条案,扭头问王贲和李信道:“王将军、李将军,你们的看法呢”
王贲想了想,眼睛里露出一股厉气道:“公子,行军打仗讲不得仁慈可言。我军攻城一向是降者不究,抵抗者城破后必戮其民,从没有战时纵放敌国军民之说。如今我军在废城之下折缺军兵万余,为近年来少见之伤亡,若纵放其流民、伤兵,恐怕军心难平啊”
扶苏不动声色,又看了看李信,李信犹豫了一下道:“王将军等所言虽然有理,但君上其中也许隐含更好的主意也不一定。不如君上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