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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
一个无法维持正常支出的政府,即使拥有生命力,也是极其短暂的。自从接管行政最高行政权之后,玫琳便下令逐批调拨款项,坚持让参与再建的民众领到应有的工钱。
事实上捐粮捐物的风潮没有过片刻歇止,军需处的数十间仓库悉数堆得满满当当,金钱在如今的大部分军民心中,早已不如往日般看重。然而长公主依然想让每个人去坚信,新生的希斯坦布尔是座无可撼动的高山,不论军事抑或内政,都足以庇护它的子民。
安抚民心的手段起到了立杆见影的效果,另一方面,几乎被前任总督大人卷空的财政司,很快为赤字阴影所笼罩。军部近乎于打劫的数次行动,虽然狠敲了寻欢作乐的阔佬们一笔,但这毕竟是杯水车薪。
由于针对风月场所的新税法才刚刚出台,玫琳又无意在战后不久征收诸如土地、牧口、劳工等赋税,故而近日里雪片般飞来报批的文件里,提及经费的几已高达八成。
在如此被动的情势下,她只能庆幸,身边还有一群默默分担压力的同伴。
暗党的特殊机制,造就了无数独当一面的人物。他们或许没有机组同袍的强横实力,也难及宫廷法师的魔法修为。伪装与潜伏正是暗党成员需要掌握的全部,每个通过选拔的新人为此付出的艰辛,却要远远大于其他分部的同袍。
作为谍报机构的特殊衍生体,暗党无孔不入地监控着摩利亚所有十三个军团,渗透范围之广阔甚至直达内阁。为了将不同机构中需要扮演的角色以假乱真,暗党中人尽皆经过种种极具针对性的训练教习。即将融入国会的,在正式迎接下一个身份之前就已经变成了完完全全的政客,在丰富的学识与辛辣老道的谈吐上,他们不会逊于任何一名资深议员。
随玫琳前来希斯坦布尔的近百暗党,囊括了军事内政各方面的翘楚之材。动荡时期的行省虽然被撒迦以非常手段所掌控,但高速膨胀的军力以及乱麻般毫无头绪的后勤管理。却让这匹烈马随时都有脱缰的可能。好在第一流的训兽师适时到来,将整个临时政府高速规范化,一个独立且卓越的统治阶层,已在他们的不遗余力下初现雏形。
相比于那些年轻而精悍的下属,长公主无疑承受着更大的重负。撒迦毫无保留地放权,使得每一件城级以上的内务都必须经过她的首肯,才能够得以实施。
想起那该死的恶魔几天里一直陪着其他行省前来的高级将领四处巡视,晚间回到圣胡安总是神态轻松得仿佛没有半点心思,几乎快要被财政危机逼疯的玫琳不由恨恨地咬住了樱唇,只想一把火烧掉眼前数之不尽的文件卷宗。
“总监察长大人,特洛达城的执政官坚持要见您。”
两记剥啄打破了良久静谧,门外随即传来警卫恭谨的声音。自从长公主及相关人员进驻总督府后,撒迦便授意调来一支裁决编队,警戒可谓森严至极。
玫琳依旧垂目于手中文件,步步进逼的诸多官员让她感觉到快要无路可逃,“说我不在,要是还赖在外面,就把他扔出去。”
警卫大声应了,匆匆离去。不过片刻,玫琳只听得步履响动径直而来,紧接着办公室考究的紫檀木门被人轻轻推开,萧瑟寒气随之卷入,引得壁炉中旺盛的火苗拂动不已。
“你胆子不小”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向来人时不由怔住。眼前的贸然闯入者身着裁决制服,一双紫眸深邃澄净,不是撒迦却又是谁
“条顿行省同意归属联盟,明天恐怕要辛苦你一趟了。”撒迦望着她明显消瘦的脸庞,略带歉疚地道,“等到接管条顿以后,你暂时放下所有事情,先回牧场休息几天。”
玫琳显得毫不领情:“条顿那批人放弃军权是迟早的事情,你有时间去说服他们,倒不如多关心一下这个行省的财政现状。”
“我带了点东西放在外面,想请你验收。”撒迦温和地笑了笑,拉开密实合拢的天鹅绒窗帘。
玫琳诧异地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由最高楼层的总督办公室望下,府邸外围的偌大护院尽收眼底。积雪皑皑的空埕上几辆马车满载着成箱金币,数百名裁决士兵正在搬卸这些沉甸甸的宝贝儿,旁边看热闹的文职官员俱是一脸痴呆表情。
“这次又杀了多少人不是说过让你别打贵族的主意么”玫琳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明眸里燃起了愤怒的火焰,“行省的内务再艰难,等到撑过这个冬天就会开始好转。如果因为暴政而让那些世袭者产生恐慌,动荡的局面就会一直维持下去。要知道,是他们在维持着大部分农户和手工者的生计”
“很久以前,我的马贼朋友就已经拿出了这笔钱。”撒迦直视神情渐变的长公主,平静地道,“形式总能逼出人们的底牌,我也不例外。”
“你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玫琳勉强绽出一个笑容,心头冷若死灰。
撒迦沉默了片刻,一语不发地走向门外。记忆中那个喜欢提着裙角奔跑,如蝶儿般美丽骄傲的红发女孩儿,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长成。她和他,注定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有时候我觉得,你和父皇是同一种人。他明知道仇恨不会被淡忘,却还把我送来斯坦穆,而你也无条件地选择了接纳。”长公主的声音从后方幽幽传来,犹自带着一丝颤抖,“我就像某种筹码,被用来证明男人之间奇异的信任。最可笑的是,你们始终都只关注着对方的反应,从来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想法。”
“愿意的话,你随时可以离开。”撒迦随手拉上办公室房门,淡漠的话语仍然回荡在空间里,不曾散去,“有些事情,的确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你一定会后悔,一定会”
玫琳久久地伫立在落地窗前,眼前倒映的投影是如此清晰而真实,便在那面色苍白的女子眼中,饱含的恨意已在沸腾。
“大人,我们这就回牧场,还是去军部看看”等在总督府前的戈牙图远远迎上,两匹雄壮战马在后面不时扯着脖子,让手牵缰绳的侏儒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