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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当他急速穿过朵朵稀薄的流云时,竟然会留下大片焦黑的灼痕
撒迦原先所立的地面上,已因可怕的弹射力量而龟裂出极大范围。汤姆森茫然凝视着放射状裂纹边缘宛如沉睡的罗芙,直到苍穹深处炸雷惊起,正正劈中逆天袭上的撒迦,将其彻底化成一团剧烈燃烧的赤炎。
“年轻的异端,今天是你的幸运日。”战神俯视着仍在竭力飞来的撒迦,金芒隐现的脸庞上冷漠得没有半分表情,“想要复仇,至少得先等到不再需要女人来保护你的那一天才行。”
饱含着不屑的话语尖刀般直刺进撒迦的心窝深处,体内流转不息的魔罡就此被天雷引发的电流穿刺压制,逐渐滞塞下来。随着撕心裂肺的灼痛逐渐扩散至身心的每分角落,他终于再难支撑,带着满身的火焰颓然坠向地面。
战神的身影方自投入圣光耀射的异域,天界巨门便即轰然关闭。跪拜祝祷的众生之间,十几名终究还是放弃袭敌的女法师合力造出一团夹杂冰霜的庞然气流,托举着缓缓撒迦落地。周遭倒卧的数具人体中,就只有雷鬼的身上在闪烁着回复术的光芒。
撒迦着地时全身几乎已没有半块完好的皮肤,大面积的焦糊伤处不停细微颤动着,新生肌体活跃地延伸成形,无声无息地替代着各处坏死组织。他双眸中的诡异黑色已然退尽,笼罩在体表的光晕也早就消失,那截斑驳着数十道深痕的破魔刃就握在他的手掌里,一如饱经创伤后的心灵。
“罗芙”撒迦挣扎着偏过头去,望向躺在近处的女法师,哆嗦着握住了对方的手。她虽已沉睡,但眼帘仍是大张着。那黯淡无光的眸子里,仿如初识时般带着一点纯真,三分羞涩。
“进城,把人都抬进去”最先清醒过来的是戈牙图,远眺着巴帝整合开拔的庞然大军,他迅速变了脸色,“谁知道这帮王八蛋会不会过来拣便宜,异端可他妈的是教廷的死敌”
“我能帮助你们。”汤姆森从护卫的环侍中挣脱,急匆匆地走近,“我家的领地很大,你们可以住在那里,直到有一天想要离开为止”
“是你”戈牙图认出了这个折磨了他几天几夜的胖子,低声狞笑起来,“我操你妈的,凑热闹也不看看时候这样说罢,小东西,老子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简直就是糟透了。如果你再敢多说上半个字,某件东西会马上脱离你那猪一样的身体,我保证。”
汤姆森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颇为窘迫地指向边关城头:“只有我能带你们进城,那些高级军官都知道我是谁”
戈牙图不由转首看去,只见城头垛口间林立的弓手已是纷纷引弦待发,箭芒森然直指撒迦诸人所在的方位。愕然半晌后,侏儒恼火的诅咒道:“扑你老母,看样子神的屁股果然是有大把杂种等着去擦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鲁巴背负着鱼人径直走到汤姆森面前,兽化后的血眸里耀跃着两簇焦躁不安的嗜杀光芒。
“我尊重那位魔法师,并为曾经起过亵渎她的念头感到羞耻。”齐膝高的牧草丛间,汤姆森顿住步伐,昂首直视着脸色愈加阴沉的老父,说出了与那日一般无二的回答,“我想要活得像个人,就像她和她的朋友那样。”
“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在和教廷作对”财政大臣掠了眼相继撤离的武装大汉,怒不可遏地低吼道,“就算我是斯坦穆的国王,也绝对不允许你去惹上这样天大的麻烦该死的,我倒是宁愿看到一群不知廉耻的婊子在你的身边卖弄风骚,而不是成千上万个会送我们一家上火刑柱的异端”
汤姆森低声答道:“您让我去旅行,去寻找活着的意义,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从北边一路回来,这是我所经历过最不平凡的事情。不管异端是不是真的该死,或者说有多邪恶,我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一切。父亲,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面帮助这些人,他们并不是魔鬼。”
“你一定得这么做”安姆罗尼已在急促地喘气,花白长须颤抖得像是风中飘忽的芦花。
“自从母亲死后,我头一次这样确定自己该做什么。”汤姆森深深地欠身,肥胖的体形使得他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那些军官看在您的份上才会让我带他们进关口,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去向教会告发。都快一个月了,从来就没有任何外人来过我的牧场,父亲,您难道不认为或许是那位神明已经宽恕了我的朋友们吗”
“你的朋友”安姆罗尼冷笑,拂袖走向停在附近的马车,“给你三天时间,让不属于这里的人统统离开。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会带着军队”
“父亲,父亲”汤姆森焦灼地呼喊着,整支车队却在马夫叱喝声中卷起一道尘烟,由来路疾驰而去。
惶然站在远端的数名护卫低语了片刻,其中一人快步走近,苦着脸道:“少爷,我们早劝过您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汤姆森显得有些沮丧:“到时候再说罢,反正我没有可能把他们赶走,我做不到。”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牧场中,茫然失措的人并不止他一个。找寻第三大队的过程虽然没用上多少时间,但得以团聚的苏萨克以及他们的家人却不得不试着去正视将来的路途索尼埃已经死了,对于每个马贼而言,这根本就是致命般的打击。
时间从来也不会随着某人的逝去而停止,该来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正如生活中的诸多事宜。除了雷鬼以外,前皇家军团诸人均在竭力从前所未有的阴霾笼罩下走出,就连向来吊儿郎当的戈牙图也一改往日痞相,带着部族建造起侏儒穴居来。
尽管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多久,可他们还是想有个家。
那道几乎劈开雷鬼的巨大伤口没能带走他的生命,却带走了一条臂膀。十几名女法师日以继夜地辅助治疗终究还是没能让鱼人复原如初,如今他的左手虽然和躯体合拢在了一起,但已经枯瘦得犹如干柴,皱巴巴的皮肤之下再也找不到半点肌肉的痕迹。
自从城关脱险以后,雷鬼就再次变回了那名内向孤僻的异类。他每天极少说话,只是在吃饭时会多端上一份,默然送到撒迦房里,即使那些食物往往不会动上分毫。
他那形消骨立的兄长,似乎已经被这次打击彻底摧毁,除了每日黄昏时分会去罗芙坟前呆上良久以外,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视若无睹。
红还是在肉茧中沉睡着,若不是还有呼吸,和死了根本就没有多大区别。撒迦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