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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的切割伤口虽然在事后得以回复术治疗,但在痊愈的皮肉内层,魔力创伤的烙痕却如魔鬼般蛰伏了下来。短暂却剧烈的疼痛,几乎成了它每次发作的全部写照。仿若一个骄横狂妄的恶邻,芬德利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踹开房门,长驱直入,只是知道每当遭遇的时候,自身的反抗力量接近于零。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折磨,对于芬德利而言,他宁愿去面对一场酷烈博杀。
粗线条的性格,注定了麦基特里克只能在这次行动中担任策应角色,双手抱肩无奈地游荡在各处府邸周遭。这巨灵神般壮硕的大汉很是不解芬德利的异常磨蹭,在他看来,与其去安放那些花大价钱从巴帝人手中弄来的古怪卷轴,还不如轰轰烈烈直接杀上门去来得爽快。
当然,在罗刹团中能够做出决定的人并不是他,所以麦基特里克就只能在焦躁中等待着同伴归来,一如那些深陷战乱的国家般无可奈何。
命运女神似乎是在和芬德利开着恶意的玩笑,从行动初始,他的背后伤处就开始了无休止的阵痛,肌体在仿佛撕裂的剧烈痉挛中阵阵绞动,就连分毫也难以遏止。
全身的汗水在源源不断汹涌而出,掌心中已是湿漉一片。芬德利惨白着脸刚刚将卷轴固定在书房角落,强忍着痛楚准备潜向卧房方位,整个人却突兀僵在原地,本已虚弱无神的眼神迅疾染上了一层浓厚杀气。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随着略带惊讶的语声,扎肯尼亲王最小的女儿艾米莉从密实无隙的书架后钻出,眸子里满是困惑。
作为德维埃皇唯一的胞弟,扎肯尼亦已是位迟暮老者。体内同样流淌着亚历山大氏族血液的两兄弟,在很多方面都存在截然不同的观念与立场。即便是在床第间,两人的表现也可谓是天差地别。
艾米莉今年才十岁,注视着眼前木立不动的俊秀年轻人,她稚气未脱的脸蛋上逐渐露出恍然之色:“你是今天刚到的园艺师么怎么不换仆人衣服就跑来陪我捉迷藏了”
芬德利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背上如有千万枚铁凿在同时搅动,每一记都深入骨髓。无声无息的,刺剑从他袖中滑落,柄端轻触入手。剧痛令感知变得迟钝,却没有泯灭理智。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纰漏,他决定竭力弥补。
“那么,你找到我了,想要什么奖赏呢”
双亲不在身边的时候,艾米莉总喜欢吩咐府中的大半仆人陪她游戏。可能是由于年龄相差悬殊的关系,她不是很乐于去找兄姊们玩耍,例如现在,这新来的“园艺师”就让她感到了快乐,足以满足的快乐。
“对不起。”芬德利低促地喘息着,挥手,青芒乍现。
刺剑锋芒爆起的气劲于电光火石间一闪而没,艾米莉无暇的笑容渐渐凝固,额前米粒大小的一点白印由浓转淡,等到回归正常肤色时,她娇小的身躯陡然向后软倒,犹自睁开的双目中已经没有了半分光泽。
午后的阳光自窗棂间透入,轻洒在女孩身上,留下斑驳而温暖的印痕。那抹尚未凋零的笑靥使得她看上去像在熟睡,而梦境里,则有着一切足够美好的事物。
芬德利伫立在原地,良久。直到全身都因为痛苦而战栗,方才缓步行上前去,抱起死去的艾米莉,将她放在书架后方的狭窄缝隙里。略为思忖了片刻,他取出先前安置好的那支魔法卷轴,插入女孩袖筒,动作谨慎而轻柔。
经过长达千百年的研习,由炎气迫发而转化的剑道已经完全自成一体。真正的剑士很少,这种极难掌控的武技对修习者的体能要求近乎于苛刻,但芬德利在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后,逐步成为了个中翘楚。在他的眼里,剑已是身体的一部分,如手臂般无可替代。
高阶剑芒的穿透能力,是炎气所不能比拟的。当它刺入人体便会引发一系列可怕的摧毁,绝大多数遭袭者都会立时毙命,就连感受痛苦的机会也没有。
在动手的一刹那,芬德利曾经产生过些许犹豫,却没有改变结局。多年出生入死养成的冷酷性格自然是未曾手软的原因之一,但更关键的,在于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想要顺利完成委托。
为了罗刹,也为了那个他所疼爱的小女孩。
或许是无数次的诅咒打动了魔神,处在爆发边缘的麦基特里克终于等来了同伴。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越过院墙,落在府邸后方的僻静角落时,他几乎是飞一般直冲了过去,目中怒火直欲喷射而出,神态极为骇人。
“你这天杀的娘娘腔,老子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麦基特里克低声咆哮着,紧握的双拳却逐渐垂下,“怎么和别人动过手了”
满额俱是豆大冷汗的芬德利勉力举步,身形已是摇摇欲坠:“没事,只是旧伤又在发作。我们离开这里,那些还没去过的地方,你来接手罢。”
“干你娘的怎么不早说老子就知道有点古怪。”麦基特里克环顾着四周,不由分说地将同伴背起,“先送你回去,以后的事情我会料理。”略顿了一顿,他的语气变得凶恶起来,“喂你他妈可别就这么死了要是换个新人的话,我绝对会亲手拧掉他的脑袋”
“这算什么,威胁还是请求或者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试图表达一些东西”芬德利虚弱地笑道:“不会再有新人来的,别忘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接活。”
麦基特里克恼羞成怒地瞪大了眼,却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驳斥对方,悻然接口道:“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散伙很好玩吗”
“没人说过散伙,就算不再干这个行当,我们也能一起呆下去。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可以。”芬德利的语声渐低,强烈的眩晕感已让眼帘不由自主地开始合拢。
“你是为了那个孩子,才想着去过稳当日子的罢贝丝蒂娜呢她又是为了什么”麦基特里克颇为遗憾地道:“能不散伙最好,可是突然间就换一种生活方式,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这次委托如果我没能撑到最后,请照顾法偌雅。算上我那份酬金的话,足够你们生活一辈子了。”
麦基特里克低沉地打断:“你这点伤还不至于急着留下遗言,至于法偌雅说真的,我实在是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家伙又怎么会一下子改变这么多以前的你,可是条彻头彻尾的豺狼。”
“你有家人么我没有。有时候发现这世上还有人是自己关心着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那至少让我觉得,我还活着”又一阵剧痛狞然袭来,芬德利压制在伤处的气劲终于消散,整个人颓然陷入昏厥。
“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