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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经挑选之后,终于执起其中一件物事,遍布青森胡茬的脸膛上绽出狰狞笑容。
那是块平扁的皮革,其表层插附着千百枚长短不一的钢针,针芒青森而尖锐,斑驳的点点血斑令得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恶魔的瞳仁,委实是妖异到了极处。
无数条深深浅浅的伤痕,斑驳虬结着爬满了赫拉的全身。她赤裸的躯体一如暴风卷席后的荞麦,仿佛随时便会因虚弱而断折,那双曾经秀若芝兰的纤手,已变得残缺而丑恶,十指仅余其三。
薇雪儿怔然看着她蓬乱发丛掩隐下的青紫面容,忽然感觉到胸口闷塞欲裂,透不上气来。最后一次见到这名宫廷法师团中的顶尖人物,还是在帝国广场的授勋仪式上。彼时场中士兵方阵浩瀚如海,但她与一干白袍法师赫然便是钢铁丛林中最夺目的那抹亮色。
高贵而明艳,是所有宫廷法师的共同点。而现在,赫拉几乎已不再像个人。
长时间的肉体折磨,使得赫拉始终处在接近昏厥的混沌边缘。胸前传来的粗糙触感,冰冷地唤醒了她的神志。带着些茫然地撑开肿涨眼帘,她的视线却恰巧触及狱卒手中的那根钢针。方自惊骇间,一股燃烧的刺痛骤然扎入左胸处娇挺的粉色蓓蕾,女法师的身躯立时绷紧,胸腹处抽搐着高高挺起,片刻后颓然软下,就连惨叫的力气也已经失去。
薇雪儿啜泣着,捂住双眼不敢再看。玫琳若无其事地瞥向她,淡然道:“你还是出去的好。”
“殿下,灵魂契约不是人力能够破除的。如果告诉了你,我一定会死”眼见着狱卒拔出了第二根长针,赫拉忽嘶声呼道。
玫琳笑了笑:“那是你的事情。不过我可以保证,任何结局都会比现在要好。”
再次缓缓刺入乳头的钢针,让赫拉开始哭泣。行刑狱卒的脸庞早就由于亢奋而扭曲变形,在力求放慢每一分动作的同时,他的目光无法遏制地掠向了女体私处。
那里,才是这场凌虐盛宴的末道大餐。
可惜的是,饱受折磨的赫拉并没有坚持到他想象中的程度。在两颗乳头上再也容不下半根钢针之后,她终于彻底崩溃。
“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的命令,飞鱼号,烈火岛很远”女法师断断续续的语声仍未完结,整个人已经化作了一支巨型火炬。由体内猛烈喷发出的赤焰刹那间焚尽了骨骼血肉,只余下片片缭绕腾起的飞灰。
“父皇果然还是向着他的。”玫琳默然想着,起身携了薇雪儿的手,行出刑室。
暗党之中,造诣高深的法师亦是为数不少。灵魂契约的奇异桎梏方式玫琳早已有所耳闻,而赫拉的死亡却让她仍是感到了震惊。
这些回归的皇家军士,当初根本就是摩利亚皇亲手推向撒迦那边的,在任何方面,他都毫无保留。
帝都军部对“叛逆者”表现出的反常宽容,此刻已悉数解惑。玫琳紧咬着下唇,步履匆匆地向前行进,眸子里的仇恨已几近沸腾。
“殿下,宫廷法师团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到处在找失踪的同袍。”铁门开处,一名年轻的暗党上校静候其外,恭声言道。
玫琳径直行过他身边,冷冷地道:“再派人去一趟肯撒,他们出海的那条船,叫做飞鱼号。至于宫廷法师团,时间迟早会淡化一切。”
那军官疾步跟上,低声道:“统领大人昨天也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意思很含糊,说什么哗变的那批法师只是依照军令行事,没提别的。”
“他是在说给我听,自然要表达得含蓄些。”玫琳美眸流转,向那军官柔和地笑了笑,“斯戈尔上校,你很好。”
甫一触及那澄澈眼波,斯戈尔心中立时大跳,本能地并腿立正,垂下首去。待到再抬起视线,那俏然身影已是去得远了。两侧石壁的火光辉映下,只见这年轻冷峻的军官怔怔僵在原地,神色惊喜交集,竟是在一刻不停地急剧战抖。
再次面对监区地段,薇雪儿禁不住拉紧了玫琳的手,脚步踟躇。
感觉到了胞妹的异常,长公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不用怕,从我第二次经过这里开始,就没有人再敢做些什么无礼的举动了。”
“为什么呢”薇雪儿悄悄环视着周围死寂一片的牢房,那些铁栅后的躯体尽皆畏缩在墙角,像是遭遇阳光的幽灵般收敛了所有声息。
“父皇说过,和大多数人打交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拿对方当人。”玫琳的语声淡然如水,“给他最想要的,或者让他感受最害怕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有时候我觉得,姐姐和父皇很像呢”薇雪儿小声地道:“就像刚才,我半点也不明白那宫廷法师犯了什么错,你究竟究竟在问她哪些事情呢是很重要的军情么”
玫琳沉下了脸:“这方面,你没必要知道。”
薇雪儿迷惘地望着长公主的侧面,那冷艳无双的容颜上,正呈现出一种完全陌生的神情。在这段噩梦般的经历终于快要结束的时刻,她隐约发现,对于身边的双生姐姐,原来自己是完全不懂的。
“后侧翼,敌袭”
一声嘶哑的狂吼方自划破黎明的沉寂,苏萨克后方营地上立时卷起了骚动,顷刻间便有数百张强弓拉起,“咯咯”弓弦绞响炸成一片。
数十条红巾大汉簇拥下的索尼埃闻声回首,极远处高速驰行的小股马队间,高高挑起的一面军旗瞬时刺痛了他的眼眸。
“这帮婊子养的不去打蛮牙人,又来堵咱们干鸟”一名浑身浴血的马贼目光中直欲要喷出火来。
“变阵,准备迎敌。”索尼埃平静地吩咐,视线复又投向正前方蛮牙军的营地。那里的灯火依旧通明着,在斯坦穆的土地上肆无忌惮地炫耀绽放。
空气中的血腥味从来就没有片刻淡去过,既便是在战事已经止歇了半日之后,它依旧是浓烈且湿润的,仿佛随时会化为一潭粘稠液体渗进人的五脏六腑。
数十丈开外的粗陋战壕新挖不久,有些地方倒翻过来的草皮还透着油绿的芬芳。壕沟很深,延绵的地域却并不宽阔。在与蛮牙人打过几次交道后,无论是斯坦穆正规军还是草原上最大的马帮苏萨克,都逐渐摸清了这批不速之客的一些特点。
譬如说,他们狂妄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