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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滴大滴的鲜血自那无数个细小孔洞中挣出身躯,“扑扑”纷落于尘。所有试图摧毁魔法屏障的法师与武者俱是呆若木鸡地望向几已不成人形的撒迦,顿住了各自的动作。
直至此刻这些救援者这才惊觉,他们竭力想要护卫的皇帝,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任何形式的保护。
“孩子,就像是这柄断刀。再锋锐的利刃,也得掌控在顶阶武者手里才能够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这些年以来,你不止一次地证明了自身的价值,比如说现在,我的六名近卫,在你手下死得只剩了两个。这批人都是那片血炼之地里走出来的强者,很显然,当面对着你的时候,他们和待宰的羊羔毫无区别。”普罗里迪斯直视着撒迦,道:“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只有我,以及这个国家做你的强大后盾,未知的道路上才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形成威胁与阻碍。”
“回到我的身边来,一切都还来得及。毁灭与创造,只在我的一念之间。”普罗里迪斯轻描淡写地挥手,卡娜凝成的“圣光防护”顿时消弭于无形。回复术的光芒已然散尽,那致命处的伤口如同从未形成过一般,再无微痕。
大部分观礼的名媛千金都在军士的搀扶下,面无人色地逃离了这块血腥之地。愣愣坐在席位间的薇雪儿紧攥着衣角,明眸一眨不眨地望向场内,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眶,无声掉落下来。而旁边的玫琳神色却依旧冷漠,似乎是由于畏寒,她的一双柔荑不知何时拢回了袖筒中,目光所向,赫然便是那犹自挺立不倒的黑发年轻人。
撒迦抬头,喘息着低笑道:“我不是一把刀,要不是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又怎么会像具傀儡一样听你摆布你所说的那些或许很适合别人,但对于我,从来就没有产生过半点吸引力。”
“这十年里,我给了你所有的全部,如今得到就是这样的答案就算是你的父亲,也不可能付出更多”普罗里迪斯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怒色,“你又怎么知道,所谓的真相不是那个叛逆者编造出来的谎言”
“你吃过人肉么”撒迦虚弱地喘息着,大量失血产生了强烈的眩晕,眼前的人影正在变得朦胧而重叠,但他的话语却依旧清冷如冰,“我饿极了的时候,在那些木屋里就曾经吃过。从那以后,我觉得自己更像是野兽多一些。野兽是不会说话的,它们用直觉去感知周围的一切。我的确不善于分辨人言的虚假或是真实,但是眼睛会出卖一个人的灵魂。所以交谈的时候,我学会了去看,以精神去触碰对方隐藏着的情绪,这就是我的直觉。”
普罗里迪斯不易察觉地微变了神色:“你得出的结论是”
“是你杀了我的父亲”撒迦沙哑地低吼,摇晃着纵起身躯。他的步履已跄踉不堪,似乎是随时便会摔倒,但那张野性而硬朗的脸庞上,却布满了令人胆寒的凶戾杀机
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个重伤的年轻人,几乎已使得每颗心脏都在由于恐惧而无法遏制地产生战栗。
若干年以前,在某处遥远的边陲要塞,一群铁血汉子以同样疯狂的悍野的蔑视死亡的方式,在杀戮中换回了唯一的生存希望。
现在,那个曾经纯稚善良的孩子,早就蜕变成了真正的嗜杀恶魔。他在群敌环围中孤战,在绝境中拼命,甚至因为要达到目的,而漠然格杀了最后一名亲人。
灵魂正在沸腾的血液灼烤下厉声嘶叫不已,撒迦在剧烈的颤抖中纵跃着,双眸俱化作了狰狞的血红色。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并不仅仅是复仇的快感,还有公道。
边云的公道
“看起来,你还是没能理解我的意思。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普罗里迪斯缓慢地摇头,向后不急不徐地退去,“又有谁,会像你这样鲁莽地站在国家的对立面其实这不是英勇,而是毫无价值的愚昧。”
无数道魔法光芒和弩箭齐射而来,形成了一面密无间隙的死亡牢笼。撒迦宛如在暴风雨中逆流划行的孤舟,极为迟钝地闪避着袭向要害的攻击,很快就淹没在茫茫的箭雨光瀑之中。
“我操你妈的干吧还等什么”沉默的方阵中,一名机组士兵忽然反手脱下制服掷在地上,精赤着疤痕累累的上身,跳着脚吼道:“你们这帮没卵蛋的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谁他妈有种站出来说一句没被撒迦长官救过命的,老子立马就抹了脖子”
低低的骚动中,阿鲁巴阴沉着脸走近,大力几个耳光把那士兵扇倒:“撒迦对我说过,就算是把你们的腿都打折了,也不能让任何一个废物添乱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怕死的,可是上去真的有用么就算是能干掉几个狗畜生,你们的家人又怎么办”
“老子从小就是孤儿,怕个鸟毛”那士兵倒吼回来,“管他什么皇帝贵族,老子打仗拼命的时候,他们在哪里长官虽然废话不多,但一直是把我们当亲兄弟看的。老子大字不识半个,只知道帮着兄弟打架捅人他妈的天经地义”
阿鲁巴高举的手掌顿在空中,咧开大嘴怔怔说不出半句话来。他所处的整齐队列里,已经有数十道狼一般的目光森然掠向了方阵边缘的警戒部队。
悄然间,普罗里迪斯的脸上掠过一道惊愕神色。远处,麦迪布尔清澈的眼眸里渐渐蒙上了层阴影,整个人竟似瞬时苍老了几分。
空间里那道异常的魔力波动还未散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就从龙卷般呼啸交错的羽箭曳光中探了出来,紧接着,撒迦先后跨出了双腿,前倾身躯,怒吼着激射而出
高速掠行中,清晰可见他躯体上的每处伤口都在疯狂地回复愈合,一支支深扎于体内的箭矢正缓缓地被新生肌肉迫出,相继坠落地面。那后方紧随袭来的道道魔法光芒居然难以追上他的身形,那肉体所能达到的速度极限,正于此时被全力迫发出来
“救赎之术。”端坐如山的北方枢机主教微现讶然,低低道:“摩利亚的宫廷法师团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身后侍立的雷奥佛列弯下腰身,恭谨地问道:“大人,请恕我愚昧,这难道不是只有祭祀才会使用的顶级再生系魔法之一么”
“你说得不错,看起来他们在这方面很是下了一番心思啊”主教微眯了双眼,望向场中那个优雅如故的身影,“神秘的王者,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雷奥佛列动作平缓地整了整身上的执事银装,静静站定。深蓝色的眼眸里,隐隐耀起毒蛇般的阴狠光芒。
一连九道光盾无声生成于空中,继而相继碎裂。撒迦那双无坚不摧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但却稳定依旧。普罗里迪斯就在三丈不到的位置上站立着,后方,便是观礼席位。
他已无路可退。
“撒迦哥哥,你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空空如也的席间,薇雪儿茫然地问。
玫琳紧咬着嘴唇,自袖筒中抽出柄匕首,一声不作地行向撒迦。后者根本连眼角也不曾瞥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普罗里迪斯,如野兽扑食般逐渐俯低了身体。
“陛下,您的心,仿佛变得软弱了。”麦迪布尔悠然站起,单手巧妙地变幻了六个截然不同的术印。
严密齐整的石板忽然深陷,数十道混合着矿物的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