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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今天的胆子,好像变大了。”门迪塔低头注视着撒迦,面无表情地将血迹斑斑的阔剑,架上了他瘦削的肩头,“躲在你父亲的身后,难道不好吗”
撒迦努力张开双臂,一双小小的眸子里满是愤怒:“不许伤害我父亲,不许再伤害叔叔们,我会杀了你的”
门迪塔毫不理会,冷冷环视着边云诸人,道:“边云要塞里的每一个人,在帝国的军册上都已经死了。但你们的家还在,亲人都活得很健康。只要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和他们团聚。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现在就摆在眼前,只要放弃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可以把它真实地握在手里。”他骤然提高了声音,吼道:“不要告诉我,你们不在乎恰恰相反,你们就连发梦时都在战栗,在颤抖,只怕这辈子等不到这一刻的到来”
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人说话。夜风袭来,火光变得黯淡摇坠,就像是一颗颗苍凉飘摇的心。
“我没有什么耐性,想清楚的人,应该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表现对将军的效忠。”门迪塔的语声冰冷而低沉,身影在火光耀动下诡异扭曲,宛如恶魔。
回答他的,是低低念诵的祈语。以及,一簇簇接连爆起的炽烈炎气
门迪塔终于变色,震惊地道:“你们是在自杀”
“你说的不错,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梦见我的老母亲。我想家,都他妈快想疯了”一个黑瘦的边云老兵双目赤红,嘶哑地笑道:“但出卖兄弟的事情,老子是万万不做的。门迪塔,你这个杂种要想死得痛快点,就把那把破剑从小撒迦的脖子边拿开你应该知道,在边云,从来就没有人能碰他一指头”
“干吧把他们全都杀光”
狼一般的嘶嚎响起,几乎是每一个边云士兵的身上都喷出了火焰般的强烈辉芒。他们龇牙咧嘴地咆哮着,根本不考虑自身承受能力,只是疯狂提升着体内蓬勃滋生的炎气。部分躯体上的皮肤,肌肉,甚至是骨骼都在强大可怖的张力下寸寸爆裂,炎气如火蛇般从裂口中直蹿出来。疼痛和死亡,已没有人在乎。边云中人从来就不懂得自杀为何物,他们唯一会的,就是在绝境中拼命
莫达鲁微微冷笑,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在他的心里,除了有着一些惊讶外,更多的则是不屑。低阶到近乎脆弱的炎气,就算是发动了“战神死契”又能怎样
“大人,这些人还真是不自量力啊就算是他们能挣脱束缚,在大人您的面前,还不是只有被割宰的份”马蒂斯深深地叹息,仿佛这些正在燃烧的生命,让他感到了些许惋惜。当然,这一点点异样的情绪,也是他处在新主人的立场上去考虑的。
“话虽然是不错,但就凭他们想要挣脱神之束缚,简直是比一只蚂蚁拖动马车还要”莫达鲁不无得意的语声突兀顿住,目光定定地望向前方,惊骇莫明之下,脸部肌肉开始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他正面所对不到五丈的地方,一个残疾老兵挪动着肌肉怒凸的身躯,硬生生挣断了最后一道缚在脚踝处的光束,低吼着向这边扑了过来
由于体内炎气的膨胀挤压,他半边脸庞上的皮肤肌肉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一只硕大鼓胀的眼球也被挤出眶外,妖异地挂在鼻梁侧方,随着身躯的起伏而晃动不休。老兵只有一支手臂,整节前臂自挣脱“神之束缚”的那一刻开始,就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向后斜斜弯曲着,惨白色的尖锐断骨刺出肌肉,自臂身四处向外张开,似极了某种异变的妖兽肢体。
法师们尽皆震骇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少将一样,他们料到了绝境中会有背叛,却未曾揣透,绝境下男儿的心。
第八章 死亡烈焰
边云的火光,似乎正在悄然无声地黯淡下来。
莫达鲁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那名浑身是血的老兵越冲越近,竟宛如中了一个定身魔法,半点也动弹不得拥有七阶炎气之强横实力的他,此刻正感觉到一种冰冷粘腻的物事迅速在胸腔中滋生,成形,将心脏缠绕挟裹。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但少将知道,这便是恐惧。在一瞬间,时光仿佛遽然倒流,莫达鲁回到了童年时的小花园中。在他面前昂首颤蠕的,是那条成人大腿粗细的碧眼蟒
老兵手无寸铁,唯一的臂身亦已断折,不断有烈焰一般的炎气从他周身四处爆裂,炸飞片片血肉。他脚边跄踉地奔跑着,喉间发出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狞笑。口唇间漫溢的鲜血,使得他的牙齿看起来白得耀眼。在即将接近的那一刻,他陡然纵身跃起,血口大张,竟似想要活活咬死少将
一枚鸡蛋大小的浑圆光球,通体泛着晶莹如玉的鹅黄,毫无声息地电射而来。仿若热刀刺牛油一般,光球轻盈没入了老兵的前额,贯穿整个颅腔,掀飞了小半块后脑骨钻出,在空中一闪而没。这可怕的一击几乎是立刻掠走了老兵的生命,他在半空中的身躯如遭电殛,轰然仆落于地。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这张残破脸孔上的一只独眼,仍在死死地盯着莫达鲁,怨毒而狰狞。
同样的光球,不断地自几名蓝袍法师手中旋转生成,疾飞四射。门迪塔早已退回少将身侧,与马蒂斯分护着两个不同的方位,苦战不休。法师身后的新兵队列,却依旧整齐林立。他们木直的立于原地,面若死灰。每个人都如同少将一样,被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吓破了胆。
不断挣脱“神之束缚”的边云士兵,彻底颠覆了“人类”这个词在敌方心中的概念。至于莫达鲁一直所坚信的,宫廷法师与低阶炎气修习者之间存在的力量鸿沟,于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个荒诞至极的笑话罢了。
场地里炎气喷发爆起的辉芒,此时已经彻底掩盖了周围的火光。一个接一个边云汉子扯断躯体上的光索,带着满身蹿起的烈焰,披浴着赤红血流,脱离木桩疾纵而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完全脱出“神之束缚”的能力。于是,木桩周遭的地面上,便散落了一些断裂的肢体,有半截小腿,也有一整支手臂在截断自身一部分的时候,边云士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往往是手中烈芒一闪,肢体即断落,干脆利落地犹如剔除掌心老皮。
一个本就双腿残缺的老兵,极其费力地挣断了右臂上的光索后,立即自断左臂,用一只手爬向莫达鲁的所在尽管他在片刻后就被一枚光球射穿了头颅,但回想起刚才这具不似人形的躯体在爬蠕扭动时,所展现的快速与诡异,见到这一幕的敌对者都开始觉得,这些边云人已经不能再算是人类,而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口中咀嚼着血肉器官的恶鬼
几个蓝袍法师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一个个元素球射向木桩群中。这种耗费魔力极微的单体魔法咒语简洁,有着难以想象的施法速度,并且,极易避免误伤。之所以大多数的光球未能击中目标,消失到茫茫夜空中去,不仅仅是由于敌人的闪避,还因为法师们的手,都在颤抖,无法遏制地颤抖。
即便是此时,边云士兵们仍然保持着可怕的冷静。扑向少将方向的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