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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笼石法。
所以一旦分成了两处施工,那么无论来多少劳力,也能分散了。
杨蟠想了想,说:“好吧。”
他心中有些不服气,不过王巨极其好胜,无论有没有那个陕西营田使之职,注定不甘心于他之下,他又不喜争,分开更好,相见不如不见
并且离得也不是很远,若有事,也能及时联系。
侯可看着杨蟠带着部分胥吏与官兵离开,长吐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也好。
看到杨蟠走了,侯可说道:“如果朝廷钱帛再多一点就好了。”
他还对着第一处那个选址念念不忘,从哪里打通多好哪,一下子就与北洛水灌通了,那将灌溉多少耕地
“侯知县,想修渠是吧,我们先忘记北洛水,想一想南洛水,还记得西汉的龙首渠吧。”
“知道,就在洛南县。”
“如果我们用这种鱼鳞塘加上大方石,不惜成本砌起一道拦河大坝,强行分出一部分河水,随山谷而走,或者再炸开几个燧洞,那么能灌溉多少耕地”
“这个主意不错,就是用费很大,哪里似乎有很多山。”
“那我们再换一个地方,侯知县可记得成国渠”
“这个我知道,是汉武帝时修建的,唐朝时还重修过,从引渭水经郿、扶、武、兴至咸阳,重新退入渭水,而且沿途有诸多支流,水量充足。”
“如果我们几人联手团结协商,再加上火药的帮助,你认为能不能将它重修起来”
“能,这条渠若修起来,大约也能灌溉两万顷耕地。”
现在几个河流水量比后世的好,无论那一条修起来,又舍得下血本,往死里修,都比后世受益面积大。
“郿县西北是斜峪关,斜峪关下有一支水量充足的渭水支流,叫斜水,如果在斜水下陡门堰坝蓄水,能不能灌溉几千顷耕地”
“似乎能吧。”
“那么长安附近的涝谷水、沣水、浐水、灞水这些原来的水利,可不可以进一步翻修扩大”
“若那样,整个关中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那样,灾难到来了。”
“咦”
“侯知县,我想你大约听到我在政事堂上所说的那番话,黄河之所以没有出大问题,乃是水量仍然浩大。如果黄河上游水量全部被劫走,天大的灾难便到来了。水流量变小,河沙沉淀速度会迅速翻倍地增涨,稍稍汛警,就会到处缺堤。人类渴求无限,大地地力却有限。一个郑白渠修好了,我们应当满足了。”
“这个说法”
“还有一个办法,从黄河上游开始,从大非川开始,一直到南河套,到泾渭上游,到北洛水上游,所有地力贫瘠的山区百姓,一起迁徙出来,然后植树造林种草,将所有荒漠戈壁荒山秃岭,一起点亮碧意,黄河水清,泾渭水清,北洛水水清,那么就可以在关中透支。”
“这怎么可能。”
“所以我们知足吧。”
各地民夫军士陆续到齐,保捷军与厢军兵士达到了两万三千多人,各州县民夫达了两万一千余人,外加五千名战俘。
这个人数也可能是以后最多的时候,那五千名战俘早晚要归还西夏,农忙时,九成以上的民夫得回家干活,秋天到来,厢兵运输任务繁重,也要各自回营。唯一正常的就是一万七千余保捷军,甚至可能,以后还能增加部分保捷军过来增援。
各个兵士在华池县派来增援的那营保捷军指导下,安放火药,陆续将它们点燃,一声声巨响出后,许多岩石被崩开。
这才开始正式干活了。
王巨先骑着马来到那五千名战俘面前,也没有五千人了,又有一百多名战俘因各种各样古怪的原因而死。
王巨翻身下马,从这一个个目光呆滞的战俘身上扫过,说道:“我朝士大夫喜说以和为贵,我不喜之,总之,你们西夏强大了,必然会来侵犯我朝。但将我朝激怒了,也早晚发兵攻打你们西夏。这很正常,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没有友谊关系。中原强大了,你们会来依附,中原弱小了,你们必然会来侵犯。但是你们还是人吗”
“你们穷我知道,你们过来抢掳我也理解,但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百姓,为什么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现在这种下场,是不是你们自找的不过没关系,我朝陛下圣明慈善悲,还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正在重给岁赐,也正在派使会谈,只要谈好了,本官还会释放你们回去。包括现在,你们与我朝百姓一样的伙食,一样的供给。但谁若不认真的劳动,偷懒或者抵抗,本官杀无敕”
但就是这样,王巨仍将他们单独放在一起,又派了一营保捷军日夜看守着。
王巨又骑马来到民夫前,继续训话:“各位父老乡亲,我知道,让你们来,你们心中不高兴,朝廷只担负了你们的伙食,每人每月只有三斤肉,也只提供了一些简易器械,包括这些工棚,还是你们自己伐木盖的,甚至还让你们自带扁担、箩筐、铁锹、铁锤,但是我想说一句,这几年,几乎年年有灾害,两位先帝大行了,加上大顺城之战,国库空空如也。所以有这些钱帛担负伙食,还是官家从内库里掏腰包垫付的。别看朝廷所出甚微,实际这个用费不小。”
这倒不是虚夸。
去年关中略有旱情,粮食收成不大好,因此一半粮食是从中原调运过来的。
那必须用河船装到三门峡,再卸下来,走几十里道,重新装上小船,进入渭水,不过好在这里是泾水下游,仍能通航,但就是这样,一斗粮食成本运到工地上,也超过了一百五十文,其中还有一半是粟,否则换成面与米,成本会更高。
这还要感谢一个人,薛向。
由薛向调度,浪费不严重,否则成本会超过两百文,若是官员再无能,三百文也不是不可能。
但难就难在第一年第二年,今年若是两边合龙,便能得到大量耕地,若是抢在中秋合龙,说不定还能提前种一些冬小麦下去,那么明年粮食供给压力也就会轻松了。
然而王巨心中清楚,没那么简单,到了冬天,粮食会更紧张这才是最悲催的。
现在工地上近五万人,一天消耗的粮食就能接近一万斗,想一想仅是粮食,这个水利完成,就得花多少钱吧。况且还有蔬菜咸菜,每月的三斤肉,柴米油盐,以及各项材料,包括火药等等。
这个没必要与百姓们细细算账了,王巨继续说道:“但是呢,一旦郑白渠修好后,受益的是谁是你们,是你们子孙后代。眼下吃几年辛苦,几年后,这里将会变成关中最肥沃的地区。”
还不说,真有一半百姓理解了。
至少看这阵场,这回朝廷与前几次修渠大有所不同,看样子是来真格的。
“树牌开工”王巨喝了一声。
几十个衙役将一个大木牌树在边上,木牌上是一幅地图,清楚地标注了所有干渠与支渠的路线。
但这次王巨有些坑。
事前杨蟠侯可问过一句,要不要丈量一下原来的耕地,以防以后淹没,或者其他原因,好有所补偿。王巨说无需,不用丈量,因为各县县薄上有所有人家的田亩,包括各个等级,这都是记录在案的。照这个县薄记录补偿便是。
这也能说得通啊,现在这么乱,如何丈量
然而隐田呢,一旦郑白渠修建起来后,那些隐田便掉到坑里面了。因此这个木牌下面还有一个露布,自今日起,垦田不得计入各县薄册,朝廷毋认。
等着传令兵,将王巨的话一一传下去,王巨手指着一名汉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韦白平。”
“好,今天就由本官与你共同抬石。”王巨说完了,脱下官靴,穿上草鞋,拿起木杠,看着还呆呆站在哪里的韦白平说道:“快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