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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他是看了烟尘,断定是名将,倒不如说,他是因为知道对方是名将,所以才能观烟尘。只是这等丢脸的事,他是打死也不肯承认的。
阵逸飞低声吩咐了手下将领一些城中防务,以及注意敌军动向的话,便引容若等人去他自己的帅府休息。
这一路,容若也算草草看了看飞雪关。
做为边城,当地百姓并不多,满街都是军士,见了陈逸飞在前引路,无不举刀致敬,大声见礼。声音洪亮,目光闪亮,可见陈逸飞极得军心。
老百姓们也可能是因为久处边城,见多变乱,胆子也很大,见了陈逸飞一行人,并不惊惶躲闪,只是散处街边,好奇地打量。
城内的建筑,大多是砖石结构,华丽绝对谈不上,可是坚固却是肯定的,想来是为了防备攻城最大杀伤力的投石车,才这样建造房子。
街道非常宽大平坦,纵横相连十几条街,连起整个城池。这样畅通方便的街道,可以长街驰马,可以急令调兵,而且一条一条纵横相连,绝无弯曲小道,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集结兵力。
一路行来,暂时没看到热闹繁华的集市,也看不到富裕大城里常见的奢侈繁华场所,甚至连女性都很少见到。
街边也开些店铺,卖着边地特产的水果,以及生活必需品。而铁匠店却是多得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到处挂着明晃晃的刀剑,耀得人眼花。
容若不觉轻轻叹息,即使是楚国这样强大的国家,身处边城的人,生活品质也实在好不到哪里。
就连帅府也实在谈不上有多华丽,只是房子比别人大一些,院子比别家阔一点,房间比别处多一些,卫兵比别地添一些,仅此而已。
楚韵如看得微微一笑:“早听说陈将军在边城与士卒同甘共苦,饮食相共,倍得军心,今日一见,才知将军生活,竟简朴至此。”
陈逸飞忙道:“边城荒僻之地,就是帅府之中,也都是粗使下人,少有整理,实在怠慢了公子、夫人,还有这位董姑娘了。”
“哪有的事,这些日子我沦为阶下囚,能在我们楚国自己的城池、自己的帅府里休息,已不知道是多么开心的事。”容若恨不得即时拉了楚韵如,单独叙叙别情,最好快些弄明白这些鲜血的来由,又不能不先应酬陈逸飞,故意打个呵欠:“好累啊”
陈逸飞哪还不知机,也不搞什么正厅奉茶,正式施礼一大堆俗套,即刻亲自领了容若去卧房。
帅府的客房也是临时洒扫出来的,虽说已经是挑了最大最好的房间,但感觉也是空旷且简陋的,没有奢华的锦绣,没有精致的摆设,没有浓郁的熏香,有的,只是线条粗糙刚硬,式样简单的家俱摆设。
好在容若也不计较这个,听了陈逸飞的告罪,只一个劲点头称好。
陈逸飞知他要和这两个女子独处的时间,当即道:“公子请安歇,末将去令下人为公子与夫人准备膳食,以及香汤沐浴。”
容若点点头,又想到一事,忙叫住阵逸飞:“那些留在卫境,为我们阻拦拖延秦军的军士,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陈逸飞没想到他居然还念着那些士兵的安危,忙道:“谢公子关心,也请公子放心,末将并没有收到发生较大战事的探报,可见他们的确不曾与秦军正面冲突,而且,末将也已令下属带了三队人马去接应他们了。”
容若这才放心,点点头:“陈将军,还是你想得周到,倒是我多事了。”
陈逸飞连道不敢,这才退走了。
容若跳起来,把房门一关,回头望着董嫣然和楚韵如:“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按照苏慕云的情报。找到了这里,又是如何及时在军中出现,在苏侠舞手中救我的韵如身上为什么会有血”
“苏慕云告诉我们的,不止有他们最可能的路线,还有在济州的魏国高手中,最有可能帮助苏侠舞行动的人;以及相貌、武功、行事风格等情报,还有他们之间,暗中联络的手法、远程通知信息的方式,以及搜索布伏的手段。正巧我们到达卫国时,你也逃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人手有限,不得不分散开来四处寻找你。苏侠舞恐你去使臣府求救,所以隐身楚国使臣府外,而其他人,有人在城中搜寻,有人在山中查找,有人守住回楚的必经之道。那回楚必经之道,正好是我与夫人,要经楚入卫的道路。”董嫣然淡淡道来,一派安然。
容若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们碰上了。”
“途中我发现了两个高手隐身于树上,于是让夫人独自骑马前行,我在暗中跟随,果然有人从树上猝然下袭。那两人武功都不错,那个年长之人,更加内力深厚,出手辛辣,若非他的注意力全在夫人身上,我又是在后方突施袭击,就算我出手,说不定,他拼着受重伤,也有可能飞遁而走。制住他们之后,我们自然要追问你的情形。魏国的高手,的确有很硬的风骨,并不惧死,也不怕刑掠。幸好我以本门秘传的止水清瞳之术,迷乱他们的神智,令他们吐实。那年长的还在勉力支持,另外一个功力较浅的,却还是无法自制地把所有我想知道的告诉了我,然后”
董嫣然语气一顿,神思悠然,回到了半日之前。
半空中倏然斩下的剑影带起一片血光,和着惨叫之声,让董嫣然微微皱了皱眉,略带责难地看着楚韵如,却因她惨白的脸色相眼中盈然的泪水而一惊。
“你怎么了”
楚韵如勉力想笑一笑,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她声音忽然有些沙哑:“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杀人的感觉太可怕了,那样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自手中摧毁,这种恐怖让她情不自禁全身颤抖。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杀人为什么这江湖,这世界,这天下,会有这么多的杀戮,为什么甚至有人以杀人为荣
这一剑斩下,只觉得,斩死的不止是敌人,还有她自己心灵的某一部分,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刻心中的沉痛。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杀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由你自己亲手来杀实在不喜欢,可以由我来做。”董嫣然明眸深深注视,充满不解。
楚韵如面白如纸,眼神却坚定如钢:“因为,我必须学会面对,学会承受。我不喜欢杀人,但既然这世上,喜欢杀人的人那么多,而且一定要加害我所心爱的男人,那么,我就一定要学会怎样去应付这样的敌人。”
她的眼神忽然温柔如水:“我知道,他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但我至少要学会杀人。杀人让我很痛苦,可是,人心如此险恶,世事这般莫测,如果有一天,为了保护我们彼此,却要让他去承受杀人的痛苦,那倒不如由我来做,由我来痛。”
她遥望远方,眼神中的牵挂相思念纵是倾尽天下神兵,也斩之不尽:“自从那一天,我亲眼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斩下他的人头,被迫忍受别人当着我的面把他劫走,我就发誓,凡要害他的人,我绝不原谅,绝不饶恕,我武功不高,也不懂什么心狠手辣的谋算伎俩,我只知道,我愿意为他,去与整个天下为敌。”
她语气轻柔温婉,却是一字出口,即使倾尽天下之力也不能抹杀。纵然是董嫣然如此定力,也不由深深动容,凝眸望她良久,竟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楚韵如一边伸手拭去脸上泪痕,一边道:“容若逃出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应该尽快去使臣府联络楚国官员才对,不过,我认为苏侠舞也一定会藏身在使臣府外等待他出现。而为防他不去使臣府、所以才安排其他高手,搜索他的下落。我可以去使臣府牵制苏侠舞,但是其他人”
“交给我。”
楚韵如的身体仍然因为对生命的杀戮而有轻微的颤抖,但她忽然挺直的腰和含着泪水却依然明亮的眼,无不表达着她的决心。
董嫣然略一迟疑:“你”
“我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