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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礼,确是发自本心。
见唐离年纪既小,但面对自己却全无半分拘谨束手之态,韦使君微笑一点头道:“子文兄世家高门,识人眼力果然不凡。”一句说完,他复又将适才之诗轻吟一遍后道:“云自无心水自闲,这诗的确是作的极好,有出尘意趣。只是,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在人间,这两句却是很不相宜夫子曰:邦有道则仕如今我大唐明主当朝,国势极盛,正是好男儿昂扬奔流之际。以尔之年纪,又是在道学进学,正宜奋发振作才好所谓立天下志、封万户侯,舍我其谁青莲供奉这两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尔当牢记在心、反复吟诵才好”所谓言为心声,韦使君见此子诗中分明有遁居避世之意,爱赏其才华之下,不免多说了几句激励劝勉的话语。
那一旁站着的朱竹清适才听说唐离是由金州刺使书荐而来时,已是面色微变;此时再听韦使君这寄意遥深之语,更是心中大动,此时的他对于这个昔日的“草包”同窗已全无轻视不屑,更多的却是突然涌起的“忌惮”。
“生员当牢记使君教谕”无论唐离心中所想如何,但对韦使君这份殷殷关爱之意却是感激良深,是以这躬身一礼就显的分外真诚。
“好好好今日诗会得遇一少年才俊,诚然是为大乐。”伸手虚扶唐离,韦使君哈哈大笑声中解下腰间双鱼佩饰道,“道学之中,当以你二人才学最高,还望尔等今后能相互砥砺,异日便如同这双鱼一般,龙门得跃,扬名帝京科场,光耀我州士林”
“多谢使君大人见赐”
“恩,且好生努力昨日观朝报,贺礼部不日将离京巡查江南各道学政。此老爱才之名播于四海,最爱奖掖后进,便是连青莲供奉,也因得他谪仙人三字之赞而名传天下。既然视察江南学政,此老必会至我襄州,尔二人身为道学翘楚,本使自会安排你等陪宴,只是能否把握良机,却看尔等自身了。”略一挥手为礼,韦使君微微笑道。
“贺侍郎将要巡查江南”旁边站着的老学正闻言,精神一震,面露喜意向唐离二人道,“国朝惯例,以礼部侍郎领科试主考;贺老大人身为礼部副贰之臣,既总管天下学政,又是科试主考官,更可喜者,此老最得当今陛下爱重,当日李青莲便是得他保荐而入为翰林供奉,若是汝等在赴长安科举之前得侍郎大人看重,于异日功名前程实大有助益,如此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听到如此消息,不说朱竹清,便是唐离心下也是大感激动。前些日子刚听过酒中八仙歌,随后就有机会见到这位“知章走马似乘船”的老人,实在是大缘法。
韦使君见两人强压激动的神色后,忍不住又是一笑,随后才轻一挥手,在老学正的陪同下,长袖飘飘而去。
目送韦使君走远,又是片刻静默,唐离微一扭头,恰与朱竹清双眼相对,虽短短一瞬,却有光石电火撞击闪动。
“数月不鸣,一鸣惊人唐学弟心性之深,愚兄也是望尘莫及呀”低头间,朱竹清看着手中晶莹光洁的鱼饰,语带笑意说道。
看不到他的脸色,侧身过来的唐离,也是微微一笑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学弟今日不过是一得之愚罢了一鸣惊人,如何敢当倒是朱学兄不仅学贯五经,所吟诗作更是才华横溢,实是让人羡煞呀”
这一句说完,抬起头来的朱竹清与唐离相视一笑后,略一拱手,便转身向十五走去。
“学兄,跟这草包有什么好说的”见朱竹清走了过来,十五当即迎上前去问道。
“云本无心水自闲能吟出这等诗句,他真是个草包”注目正向歌女走去的的唐离,朱竹清这句话说的既淡且轻。
“那便又怎的看他那装束穿戴,也不过一破落户子弟,纵然有三分才学,又能有多大出息那里值当的学兄如此看重。”十五满不在意道。
“破落户子弟破落户子弟能得金州使君亲自书荐可巧的是,这使君还姓郑,荥阳郑”最后三字,朱竹清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般。
“荥阳郑”口中念诵着这三个字,十五脸上的不经意已彻底消失,片刻之后,才见他蓦然色变道,“那今岁拔解我可是听说,当初这小子初来道学,学正大人可是多次探问过他学业的”
十五这句话使朱竹清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此事我知道此子如此隐忍,没准儿就是出自那老狐狸示意本岁拔解名额只有两个,一个早定给了本道李观察使内侄,这谁也动不了至于另一个嘛难道我便拱手相让不成”语至最后,他那俊秀的脸上竟隐隐有了狰狞之意。
“若这小子真与荥阳郑氏关系非浅,倒的确是”十五话刚说道此处,突遭朱竹清冰寒的眸子一瞥,顿时转口道,“无论如何,小弟总是支持学兄的,只是不知我兄有什么打算,要不再找我那表兄”
“此事不可”刚一听到这里,朱竹清断然拒绝道,“唐离身份暧昧今日又得韦使君看重,加之礼部侍郎贺知章即将南来,现在时机太过敏感,若再用旧法,没准儿就会引火烧身”。
“贺侍郎要来襄州”身为道学生员,十五自然知道贺知章的身份及在诗坛士林的影响力,此时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随后他又跟上续道,“学兄,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万万不可错过,只是小子既然不能打,又该”
“老学正那一块儿,我自会请家伯父出面。”冷冷看着山亭中正与那歌女说笑的唐离,朱竹情沉声道,“至于你,去找你那表兄,务必要将这个女子所有的一切消息都给打探出来,他既身在公门,这事儿应该不难办吧”话声刚毕,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自在唇边浮现
第五十五章心伤一
室外星月晦暗,室内一灯如豆。
灯是江南最为常见的鱼油灯,明灭跳动之间,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传来。
灯下有一纸素简,灯前有一个少年。
少年一如他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已经许久未动,他的眼睛竟似已凝固在素简上那首兰花体书就的小诗上:
日日悲伤未有图,懒将心事话凡夫。非同覆水应收得,只问仙郎有意无
“喵呜”良久,良久,一只夜猫的凄叫声惊醒了沉思的少年,缓缓伸出手去拿起素简,喃喃念诵之间,一声轻叹悠悠而出,“阿霞,你究竟在那里”
少年自然便是唐离,诗会后的第三天中午,当他一如往日回到赁房处的小院时,却不再听到那熟悉而温馨的“叮当”声,随后这几日,林霞竟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影,剩下的便只有这一纸书简。
再次凝注书简,这仅仅是试探还是逼宫这个问题,唐离想了许久,却始终难以定论。
“只问仙郎有意无”这七字之重,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