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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嘴笑了两声后,一指鹦鹉说了句:“阿英讨打,”才先领着转身回房去了。
身后,“阿英讨打,阿英讨打”的声音响了半天,才停歇下来。
“什么,阿离你要走”原本依坐在锦垫上,笑意晏晏的关关忽然听唐离说要辞工,顿时一惊坐起道。
“家母身子不好,我天天回去的太晚也不好,所以想辞了这份晚工”口中说着话,唐离想到的还是昨天阎苏生说的那番话,其实就他本心来说,这倒是一份好差事,既轻松,又热闹,就跟后世在酒吧打工一样,虽然累,倒也符合少年人的心性。再说,他在花零居与关关宾主关系处的不错,最重要的是,工钱拿的也多。
无奈形势逼人,倘若是官宦士子们抚琴弄萧,那自然是人物风流,但像他这样的贫寒子弟以此为生,时间长了就难免被人以乐工视之,唐代乐工身份地位太低,多是隶身贱籍的。当然若依着唐离的经历性子,什么贱籍不贱籍倒也不在乎,但这事传到母亲耳中,只怕本就病体支离的她更受不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不忍言之事,唐离还真是悔之莫急了,所以今天就一并辞了工。
注目唐离良久,见他的眸子中清澈而坚定,呆了半晌的关关也知此事已成定局,遂黯然苦笑道:“阿离你既然要侍奉母亲,姐姐也不能强拦着你,只可惜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萧了,”说话声中,她已起身向梳妆台前走去。
一只青丝布囊,一张烫金名刺。“阿离,昨晚若是没有你,姐姐的牌子也该被人摘了,无以为谢,这只青丝囊你收着就是。这张名刺是昨晚一位豪客特意嘱我转交你的,说你若有一日去了长安,务必要去他府上一见。”原本心情大好的关关被唐离的请辞惹的意兴姗姗,话语中也就多了几分离愁别绪。
唐离本不是俗人,自然也就做不出当面拆开青丝囊的事情来,至于那张名刺,他更是兴趣缺缺,不做半分推辞将两物纳入袖中,麻衣少年就要起身请辞。
见唐离要走,关关身子一动就要站起,但终未起身,却又黯然坐下,微微沙哑着嗓音道:“你走,你走吧”平日迎来送往,她本是见惯了分分合合,但今日眼见这个相处三月的少年要走,他的心中却莫名生出几分依依难舍愁绪来。是缘于对昨天事情的感激,还是因为怀念与这个少年相处时的单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她这副模样,唐离心中也是莫名的一酸,来此四年,不说家人,还就是那阎苏生与眼前的关关对自己最好,每日晚间二人萧歌相和,这种无声的交流更为难得。
心底一声长叹,本欲离去的唐离蓦然转过身来,走到趺坐的关关身前,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捧起如花娇颜,俯下身去就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此情无关风月,姐姐多多保重”悄声说完这一句,唐离再不流连,转身出房下楼而去。
“此情无关风月,”关关喃喃念诵着这句话语,眼眸中腾起一层雾气的同时,娇美的容颜上却绽出一抹最明朗的笑容,良久,良久,才听她开口叫道,“阿杭,拿酒来”
第八章说书一
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原,经三国两晋六朝,至隋唐间而成极盛。尤其是经则天武后大兴佛教以来,天下各道除官修大寺四座以外,其他兰若野庙更是多不胜数。而民间百姓也喜在天气晴好之日携家悠游寺庙,既为礼佛,也为发散身心。
这一个春日,天气晴好,山南东道金州第一丛林伽楞寺中更是香客如织。
“夫人你看,那边杏花开的好漂亮。”半个月的时间,去了奴婢身份的蝈蝈在唐离家不用担心打骂呵斥,日子虽然清苦倒也舒心,不知不觉间少女心性显露越多,只看她此时远指前方杏花林的模样,脸上满满都是小女儿的娇憨。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这杏花许久不见了”看着蝈蝈手指处隐泛起一片白光的杏花林,久已不出门的唐夫人坐在四轮诸葛车上,苍白的脸沐浴着春日的阳光,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正推车前行的唐离闻言微微一笑,心下却是在发愁,“钱”哪上哪去弄点钱才是正经。虽说当日章家送还了一些聘物,但那都是不当吃的死物件儿。他丢了两份差事到如今已经有半个月了,全凭着阎苏生留的五百文,及关关给的三百文谢礼过活。虽说如今大唐承平盛世,物价的确低,但老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多了一个人吃饭,还有阿娘的药钱,光这辆诸葛车就花了三百五十文,算算手头上的余钱,唐离觉的自己必须要找个赚钱的门路才行。
一路随着熙熙攘攘的香客们向内走去,堪堪走到第二进,就见一个硕大的空场上围满了人,不时有叫好声传来,不等老妇人说话,蝈蝈已是第一个走了过去。
唐离虽然来此四年,但平日为生活所累,再说他也不怎么信佛,所以虽然同处一城,伽楞寺却不曾来过,此时推着车过去,却看到了极其古怪的一幕。
只见人群中心处的高台上,有一张铺着锦缎的香案,上面放置着钟、罄等器物,此时香案后边,正有一个面如弥勒的胖大和尚正用平和的声音讲说道:“那鹰见佛祖阻止它前去捕兔,乃恨声道:慈悲为怀,你惜那兔子的命,却不知我若失了这兔子,自己不免饿死,莫非我的命佛祖就不顾惜了。我佛闻言,乃开言一笑道:天降万物,众生平等,这只兔子重九斤,你放了他,我自还你九斤肉就是。随后,就见我佛自怀中掏出一把戒刀,于臂间割肉饲鹰”话说到这里,就见那胖大和尚右手击罄,左手单掌立于胸前,念佛不绝。
罄音了了声中,下边的听众也都如那和尚一般,满脸虔诚闭目诵佛,一时间“大慈大悲”的颂佛之声四壁轰响,就连坐在诸葛车上的唐夫人也是双手合十,念诵不绝。
“阿离,你也上去随个缘喜,”九声罄音之后,唐离就听阿娘说道,不明其意的他向高台上看去,才见那胖大和尚不知何时竟是在香案上放了个大香炉,那些念完经文的香客听众不拘多少,却几乎是人人都上前向香炉中投钱,等唐离排队凑上前时,一个广口的香炉中,黄澄澄的通宝已经堆满了一半儿不止,看那数目,怕不有两千文之多。
手缩了又缩,唐离投下一文钱后,转身就走到蝈蝈身边,急促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