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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着”
李鸿章悠然自得的朝车壁上面一靠,笑道:“徐一凡这小子,不能给他好脸色看。他叫老头子这样,老头子偏要那样。虽然不管大事小事,老头子都斗不过他,可让这小子苦笑两声,老夫心里面也痛快一点儿刚才那戈什哈头子,就是天下闻名的四贝勒,闲时骂贝勒爷两句,也是天下乐事,怪不得徐一凡当初肯留用这小子呢”
那干瘦漆黑的头子脸色一动,眼睛里头也有了点八卦的光芒:“就是他那位格格”
李鸿章不耐烦地摆摆手:“在大行宫徐一凡的外宅里头你要去拜龙子凤孙,以后有的是机会走,我们上山看看,小石,你也可以看看徐一凡经营的格局”
这干瘪黑的老头子,就是徐一凡名义上面的能节制得到的安徽现任巡抚邓华熙,字小石。广东人。清制总督巡抚本来是敌体,可是谁都不以为,徐一凡坐拥三省总督的名义,还会将自己马足之下这些督抚看作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
邓华熙在满清末世督抚当中素以开通闻名。两三年前算是变法革新先声的书籍,除了徐一凡的欧游心影录,还有一本郑观应的盛世危言,邓老头子当初还是江苏布政使,就为这两本书拍案叫好,欧游心影录在京城卖得洛阳纸贵,盛世危言风头不如,老头子就先上奏向光绪极力推荐。徐一凡虎驾抵达两江,三省很跑了不少官儿,邓华熙却留了下来,一直在等待观望。
末世气象越来越显露出来,虽然有个谭嗣同在苦苦支撑,可是看到这个朝廷居然在用邪教的力量试图自保。天下士大夫说不寒心,那是假的。南北一消一涨,徐一凡这里竟然隐隐有点天下归心的样子。李鸿章息影合肥,邓华熙当初也和这位老前辈往来颇密,大家很谈得来。李鸿章被架过来,虽然邓华熙不是他淮系旧部,可是李鸿章还是给他也写了一封密信。接信之后,邓华熙左思右想,还是硬着头皮来了。天下督抚,他是第一个来向徐一凡表示投靠的
可读书人,又是大员,总有点面子。邓华熙准备投靠了,还硬要做得曲曲折折,一来先去拜李鸿章,绝足不踏徐一凡的总督衙署。徐一凡也一笑拉倒,给他们这个脸也罢,就到了汤山军营里头坐着,李鸿章拉着邓华熙就摆出出城看风景的架势,来汤山拜徐一凡。
后面车马赶了上来,车上都伺候李鸿章的家仆轿夫。四个轿夫赶紧抬了滑竿过来伺候,又拿来了大衣和毛垫。一帮人一起动手侍候两个老头子上了滑竿,家人还提着保温食盒准备着姜汤伺候,生怕两位老爷子架不住风寒。
却没料到李鸿章的兴致极高,坐在滑竿上面不顾鼻子吹得通红,只是催促轿夫快点朝上爬。
这里已经离汤山军营不远了,他们选的又是一座比较高的山头,等轿夫气喘吁吁的爬上去之后,眼前景色,一览无遗。
李鸿章是来过的,邓华熙却是初见。入眼之处,只是目瞪口呆。
眼前一大片军营从近处向远处似乎没有尽头一样铺了开去,建成的是少数,更多的还在施工,不知道有多少小工密密麻麻的如蚂蚁一般在往来劳作。建成的军营里头,不少队伍正在操练,就看见一排排的大盖帽在操场上面涌动,口令声震天般响,杀气腾腾之处,从远处能一直飘到这里来
一面面苍龙旗帜,在建好的军营操场当中骄傲飘动。这种近代的资源动员能力,集中无数真金白银砸在这里的建设能力,百战归来的海东虎贲的威风杀气,从这山头望下去,尽入眼底
李鸿章在邓华熙身边只是冷笑:“北洋三十年经营积攒的资本,南洋华侨百年生聚的积累,无数有志兴革的大好青年,竟然就全在这个家伙的手中。我们这些老头子苦心孤诣的想干点事情出来,在他的气魄本事下一比,竟然过去干的事情,不值一提现在大英帝国的首相特使,就在他的江宁城中做客京城那里,却还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叫人不能深想,一旦深想,这气运到底朝何处转移,真是再明白不过”
邓华熙心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兴奋吧,有一点,更多的却是失落。徐一凡到底有多期待他们这些天下督抚归心呢气运鼎革,向来看的是实力,你有掌握天下的实力,天下督抚,到时候只有向你奔竞投靠的份儿。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这些大员存在价值似的,他喃喃道:“中堂,可北京也在变法啊”
李鸿章大不耐烦的摆手:“变不成的小石,你我都是局中人。这个大清,你我还看得不够明白么已经是行到绝处。那么多王公,那几百万旗人的包袱,还有争权的帝党后党,能容得谭嗣同细细梳理这天下谭复生没有足够实力依靠,就贸然投身京城这个最复杂最险恶的环境里,纵然他有舍了这条性命的决心,又能将这破船航向改上多少瞧着吧瞧着吧,现在他的变法脚步已经开始经砸了不少人饭碗了,可以想见,京城是如何的暗流涌动现在只是你小石一个人来此江宁,北京城的笑话出来之后,更不知道有多少督抚会络绎于来江宁的路上”
邓华熙呆呆的看着李鸿章,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中堂,你又为的什么”
一句话说完,他就知道失口,赶紧闭嘴。李鸿章却不在意,只是满脸萧瑟:“我七十多了,洪范五福最后一个就是考终命。老头子现在就死,那失安南,京城政变以降日本的名声,就要背一千年了现在能弥补一些,就是一些,老头子大概还能做点事情吧这颗拼命做官的心思,终究不死呢。默默无闻从此老死户下,不是我李鸿章只是免不了又要背上一个贰臣的名声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叫人怎么选择,都是为难,为难啊”
他突然猛的一拍巴掌:“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不过是顺着潮流走,在那军营当中的,才是在这末世推动潮流的人小石,走,见那个徐一凡去”
“禀大帅,卑职带学兵邓浩洪,邓浩洋到”
徐一凡正等在新建设起来的士官教导学校的学堂督办办公室里头,整个房间,还有一股淡淡的石灰水味道。哪怕到这里来等第一个投靠的督抚,他还是从总督衙门里面带了无数公文来看。
没办法,命就是这么苦。北京局势复杂,大事面临最后关头。情报看不完,这决策,谁也不敢替他来做,只有他一个人担着。听到报告的声音却马上丢下手中的事情,起身看过去。
门口站着几个当先的就是李云纵和陈金平,后面还跟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黄呢子的学兵制服,明显是特制的,在身上极其合身,两个少年都是英气勃勃,立正的时候马靴磕得山响,头昂得高高的。
李云纵是除了开会,什么候都在汤山的。这里几个镇的营房,加上一个士官教导学校,他就跟看待自己儿女一样在操持。六个镇主力都在补充新兵,补充器械物资,加紧训练,也全是他的事情,楚万里去北方凑热闹去了,李云纵更是须臾不能离开这里。事情如此之多,责任如此之重,居然带两个未成年的小学兵来亲见徐一凡,可见这两个小学兵的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