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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两,要买谭嗣同倒台
“你也敢拿怎么接上头的”
文廷式淡淡一笑:“要行大事,无钱不成。可是皇上你是知道的,拿一大笔钱出来是没指望外朝现在在谭嗣同手里,园子里有钱也是老佛爷的。这些日子,我们不都是为了这个犯愁前两天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个风声,说天津有人在洒钱,凡是敢放声说谭嗣同不是的,都有津贴。我寻思着,这钱让别人拿,不如我拿,这就去了天津一趟猜猜我最后见着了谁”
康有为缓缓摇头。
“盛杏荪”
“他好大胆子”
文廷式笑道:“天津城是盛杏荪半个老家,租界里头一蹲,谁还动得了他找人拉拉皮条,我们倒是见了面,我说得爽快,要复生垮台,钱不如给我你盛宣怀敢进北京城杏荪也爽快,当即就掏了腰给我,说反正是买卖,给谁做不是一样”
康有为只觉得脊背上头丝丝都是冷汗,再瞧瞧号称光绪第一铁杆心腹的文廷式,他仍然在那里言笑自若。拿着徐一凡的钱,去倒现在北京城的中流砥柱谭嗣同。他们到底是不是在为光绪圣君出力
这点疑惑,不过转眼即消。
管他妈的,权势地位要紧。哪怕改朝换代,权势地位高了,才能卖出一个更好价钱不是哪怕光绪知道,八成也不在乎。在这圣君心目中,没什么比他真正拿权更重要光绪他深信不疑,至少他们帝党面子上也深信不疑,圣君一旦真正拿权,不要里头有个老佛爷掣肘,外头有个二皇上谭嗣同包揽把持,大清如日本明治中兴一样,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复生知道呢知道了他这个兄弟,拿出三十万两,买他下台,买掉他豁出性命来实行的理想,他又会怎么样
康有为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紧接着就在心里骂了一句:“关我屁事”
文廷式在那儿言笑自若,拿起那叠银票在桌上墩理齐,再往怀里一放:“王公大臣那里,我来找门子塞过去,三千两让他们骂街,一万两上折子,两万两进颐和园磕头哭诉不管是复生还是徐一凡得势,他们那点俸禄是再没指望了,不趁着这个时候多搂一点儿,将来怎么办南海,临时差遣衙门,你这些日子也别跑了,我来,让他们把风声放大一点我来津贴他们可是南海,新军那头,香教那边,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掌握在手中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说得比做得还多”
康有为脸色涨得通红,霍的站起来。狠狠地看着文廷式,文廷式却不动声色的淡淡地回视过来。康有为想说什么,嘴唇抖了半天,最后只是狠狠的一跺脚:“道希,你看着就是”
第五卷 鼎之轻重 ㊣第五十四章暴风雨前的宁静二㊣
江宁城的市面,眼见得比过去就繁华起来一点。想想也就能明白,徐一凡带着几万兵过来,要粮要菜,甚至做军装,买骡马,无非都是在本地采购。汤山那边拉起老大一个架子,平整地面盖房子,修通道路,都得雇工,本地工头小工一扫而空不用说,连远到苏北、浙北、徽南都知道了这里市面繁华的消息,翻过年就成群结队的附了船帮的船过来,在水关外头安下窝棚,等着在工地上面找到活儿干。
两江三省藩库的银子,停漕的银子,流水一般的花下去。南洋、北洋的财团,又组织了大批货源来回笼这些花下去的钱。两下里一凑,江宁城的市面就热闹得挤不动。
现在唐绍仪那里那点家当虽然是只出不进,但是他心里也有数。这算是将原来百年不变的市面给搅动起来了,钱流通起来才是钱,才会增加收入,支撑到商税征收体制完善起来,上忙再一收,江南膏腴之地,还怕日子过不下去实在这几个月紧张,还可以向南洋北洋发债票嘛他好歹是在美国读了小十年书的,这点本事还有。
徐一凡也更不担心,现在这段历史,没有赔两万万两白银给日本,没有赔四万万五千万两白银给八国联军。二百余年沉淀,国家财富还是有的,只是大清政府没有那个能力调动起来罢了。他引入南洋、北洋这两家近代资本进入他坐拥的膏腴之地,自然会引起资本的聚集效应,他又没那么多公务员要养,兵不过才是六镇,除了自己腰包里面没钱,得靠媳妇儿吃饭,其他的还怕应付不了他又用不着跟北边儿朝廷打上十年八年的总体战
市面繁华了,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过多了。徐一凡那个混血媳妇儿闹得抄外宅笑话,让老百姓们也觉着其实这个年轻的徐大帅,和以前那么多任胡子白,腰背驼,道貌岸然的大清两江总督大不一样,其实还满可爱的。
徐一凡刚到地时候,黄皮禁卫军上好刺刀笔直的在督署门口一站,方圆几百米达之内,原来靠着做督署那些巡捕、戈什哈、差官、以及辕门听鼓候补官儿生意的铺子是家家闭户。现在也纷纷开张,在督署衙门影壁之前也敢走动走动。原来供应那些候补官儿过瘾的半地下式鸦片馆是没法儿开了白斯文白大知府已经在衙门当众砸了烟灯,撅了十几杆心爱的烟枪,也很进行了几场禁烟行动。但是其他铺子,生意已经开始挤不动,甚至还有巴巴的来看禁卫军官兵迈着鹅步换岗的远路老百姓。
偶尔有禁卫军官兵下值过来混饱肚子,老板也敢靠在柜台里头,半开玩笑的打听,大帅宪太太,是不是最近又去大行宫宪姨太太的外宅摆排场了李璇没架子,到哪儿都是笑吟吟的,酒馆茶楼都敢去坐,还到处和人学说江宁话。虽然是出乎大家审美观之外的混血女郎,可是笑起来当真是百花在她面前都没了颜色。秀宁属于弱势,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百姓天然喜欢这种前朝公主的传奇故事。对俩个女孩子今后的大戏,阖江宁城都期待得很。
总而言之,比起笼罩在一片晦暗乌云当中的北京城,比起那种散发出腐尸气味的煌煌大清末世。江宁城就是另外一番天地,虽然限于时日,还没有什么太大改变,可是年轻帅气的大帅,漂亮开朗的大帅夫人,剽悍而英武的禁卫军军人,往来的操着古怪口音,没有辫子,行色匆匆,肤色黝黑的南洋掌柜伙计,放下架子辛劳谋生的满城旗人,还有热闹喧嚣的市面,种种综合在一起,就让江宁城已经散发出一种好闻的新鲜味道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隐隐约约都感觉得到。
历史已经改变了。
甚至连作为客人来到这里,对中国没有太深了解的那位同样年轻的索尔兹伯理特使。也能感觉得到。他的亚洲经验,全部加在一块儿,就是在印度当了三年的海德拉巴土邦专员助理,还有在近东的一次旅行。可这一切并不妨碍沃特斯先生的观察能力和判断能力,他也一向为自己敏锐的双眼和清醒的头脑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