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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笑骂:“滚蛋爬你们的山去,到时候在带你们打到哪儿,只要看着我的手指向哪里就是了”
“大人手指向哪里。我们就冲向哪里”哨官收起笑容,肃容答应,转身就跟着自己弟兄继续前进了。
在徐一凡背后地陈德低低道:“大人,您什么身份,干嘛还和咱们一起爬山扎起来的滑竿,咱们抬着您,怎么也落不下行程,又舒服”
徐一凡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要是五爷保镖的时候儿,不是挥刀子永远冲在前面。会友上下那么多人,会服气他一样的道理再拿我当大人老爷伺候,以后别跟在我身边了”
陈德不吭气儿了,他毕竟在禁卫军里的日子还浅。溥仰就熟悉徐一凡的脾气很多,瞧瞧徐一凡疲惫而又强自支撑的神色,一转身:“大人。我背您”
“老子马都不骑了。还骑你再婆婆妈妈,就别想下部队”
溥仰转过身来。一脸惊喜:“大人,您准了”徐一凡还没搭话。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接着就是重物坠落。摔落谷底的声音,骡马临死的惨嘶声音,在夜色当中传得好远
徐一凡一惊。没来由地就觉得心下不对,当下也不多说,手脚并用的顺着石工凿出的山道阶梯爬上去,沿途士兵已经挤成一团,骡马驮着弹药粮食,有的还背负着山炮拆卸下来的组件,后腿在阶梯上面绷得笔直,一堆士兵又推又拉的忙得满头大汗,看见徐一凡经过,都忙不迭地让开。
上山地山道在山腰间一转,就变成一条木质的栈道,从山腰间盘旋经过,道仅容一匹骡马和驭手通过,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天黑路险。随军骡马通过得极其缓慢,队伍差不多已经停顿了下来。徐一凡一路赶到前面,气还没有喘匀,就看见火把照耀之下,李云纵笔挺地身姿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他不断地挥手,一匹匹驮着重武器,驮着粮食,驮着弹药的骡马就被士兵们不断地推下悬崖山谷之间,碰撞的声音隆隆响动,夹杂着骡马惨叫的声音,在这黑夜当中,是如此地惊心动魄
“云纵,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云纵缓缓转身,士兵们也停住了手脚。
火把之下,就看见李云纵的神色如同身边的岩石一般凝重,英俊的面孔上面,没有丝毫的表情。看着士兵们停住,他转头大声下令:“还等什么推下去给部队清除道路,彻底的轻装,然后以最快速度前进”
丢了这些重武器,还打个屁的仗徐一凡气得都说不出话儿来了,直奔到李云纵面前,就看见李云纵不动声色的低声道:“慈山被突破了。”
“什么”
“慈山被突破了。”
赌赢了赌赢了
晨风浮动,川上操六站在山地高处,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神风吹动的方向,即使孤注一掷如他,也再也没有料到
慈山主阵地两翼,八千盛军竟然不战而退,放弃了一线阵地。已经赌红眼睛的他,当即下令,潜越盛军据守的侧翼阵地,反卷包抄攻击聂士成所部,彻底打开这条至关重要的通路
三千余名枪膛空空,肚子也空空的日军士兵,在艰难的地形上运动,整个夜间,都担心头顶会倾泻下来弹雨,这样的地形,完全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只要敌人据险抵抗,他们就无法寸进,只有崩溃下来,聂士成正面再加以出击,他和大迫尚敏所带领的这两个联队,能不能等到第三师团后续部队赶来,还是一个问题
为了这次攻势,川上操六已经赌上了所有的一切
夜色当中,枪声始终没有响。
数千日军战战兢兢的翻越了第一线战壕,高高低低的山地上,盛军阵地完整,还发现了许多未曾携带走,未曾破坏的弹药和粮食日军士气大振,在疯抢一阵干粮填进肚子里面之后,继续在已经发狂的下级军官的率领下,向前发起攻击
盛军所部,在二线还是放了几枪的。可是这支军队。比起当初在南朝鲜作战的时候还要不堪,枪声没响多久,到处就是一片狂呼乱喊地声音:“败了,败了”
日军的喊杀声布满夜空,淮军喧嚣的声音也是接地连天。整个夜晚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狂乱,到了下半夜,日军已经从侧翼突破曾经碰得头破血流的慈山阵地
盛军全线崩溃,死伤极少,天色渐渐亮起来之后,就能看见大队大队的人流。纷涌的在朝着西北面安州方向撤退,聂士成所部也反应过来,夜色当中他们不敢擅自离开阵地陷入混战本来他们的实力就已经很单薄了。聂士成所部顽强许多,在黑夜如此慌乱的情况中都没有崩溃,一直坚持着以火力向侧翼射击支撑,不断的吹号鸣笛。还点起火把要和侧翼的盛军取得联络。
但是他们这样的努力。都是白费。
盛军坚决的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向安州方向溃逃他们丢下了步枪。丢下了弹药,丢下了粮食。丢下了旗帜军装。而日军就利用这些丢下的器械军火,向聂士成所部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枪声席卷整个慈山。硝烟弥漫,一阵阵地卷过来。聂士成所部已经无可挽救,他们只剩下千余人。日军已经出现在他们侧翼和背后那里是没有工事的。
最主要的是,聂士成的坚决,让他麾下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勇气进行抵抗,但是这种勇气也是有限度地友军溃逃,四面皆敌,实力单薄,聂士成所部的喊杀声越来越低,枪声也越来越杂乱,他们也打不下去了
眼看着日军跟打了鸡血一样已经布满山坡,呐喊着拼死前进。站在那里的川上操六就知道胜利已经在掌握当中,他缓缓放下望远镜,想回头朝参谋军官们笑笑。入眼之处,就看见那些参谋军官一个个歪歪倒倒的,都在竭力支撑,每个人都是面目焦黑,眼睛里面都是血丝。大迫尚敏少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拄着军刀垂头打起了瞌睡,嘴里还叼着半块干粮。
川上心情激荡,眼睛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全是满满的泪水。
神风,终于刮起来了,而他,就是见证
两千年的国运,也许就在这一战当中抢了过来他们是小国,却又有着太多的野心。二十年的生聚,二十年的节衣缩食,每一块铜板,每一分精力,都投入了这场赌博当中。从头到尾,都是赌博
而他川上操六,看来是赢了帝国陆军,看来也是赢了
他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到了最后,只能深深的朝这些参谋军官们鞠躬下来。
“诸君,鄙人何其有幸,和诸君共事,而我们这些明治时代的军人,又何其有幸,参与了这场战事”
“军门快走吧朝平壤方向,鬼子薄弱,咱们拼死也保着军门冲出去”
几个戈什哈已经满身浴血,抄着步枪站在那儿,拼命的想拉聂士成离开。而士成握着腰刀,双目尽赤。晨风夹杂着硝烟卷过,吹得他身边大旗猎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