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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听候杨大人差遣标下为杨大人挑选了三百精壮卫士。全部用着德国漏底五子洋枪,大帅又挑了六百匹好马,加上原来朝鲜大院君的车驾,要不了七八天,准保杨大人舒舒服服的到平壤要是伺候差使有半点差错,不要大帅军法,标下自己就抹了脖子”
杨士骧哈哈大笑:“雄壮雄壮一门都是虎贲龙骧之士只是三百人的阵仗,太多了吧我当得起这个仪仗徐一凡瞧着不也觉着我杨莲房小气给我安排车马。准备四个人赶车照料马匹。我轻身前往平壤,徐一凡还能把我怎么着”
叶志超笑着接话儿:“杨大人是羽扇纶巾,谈笑间就让那二百五灰飞烟灭。但是也要让咱们尽一点虔心不是再说了。杨大人在咱们北洋的地位,摆三百人的队子算什么要不是军务在身,我叶某人恨不得带着盛军,亲自为杨大人牵马,摇旗呐喊来着论心说,咱们当初在汉城,在徐一凡手底丢了点小小地面子。兄弟心窄,想借着杨大人地威气,先找点面子回来然后再让他们输个底儿掉都是北洋地人,杨大人可能成全”
杨士骧只是微笑着拱拱手,并不说话。
叶志超意气更盛,一个个将官点过去:“左宝贵,聂士成,卫汝贵,马玉昆四员上将,十九个步队营,五个马队营只要等徐一凡离开平壤,从陆路压过去。海面上是我北洋水师,几大远兵船,加上旅顺水雷营,威海水兵营横入大同江中名将劲旅咱们这是狮子博兔,势在必成一举奠定我北洋在渤海黄海两侧不摇之势,也是我北洋与国朝始终的千秋大业杨大人,这半个中国,还是要瞧着我们北洋,瞧着我们中堂的”
一个个淮军将佐肃然起立,朝杨士骧行礼。杨士骧也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谦和还礼。这次叶志超的布置,从李鸿章以降,都是极其满意的。特别是对于叶志超不争功,不争徐一凡禁卫军财货的姿态,都是赞赏有加。这次差使办下来,按照李鸿章私底下的话儿,不给叶志超一个钦差加衔,也太说不过去了。将来考虑替他活动一下,到南方放一个督抚什么地,再替北洋扩大一点地盘儿
要不是徐一凡太过招摇,加上帝党那些书生笨蛋煽风点火,北洋能有这最理想的结局么老佛爷想来想去,最可以依靠的还是他们北洋,他们的李中堂
此次事了,北洋地位,就真的是有深固不摇之势了。哪怕是老佛爷,恐怕也再也制约北洋不下了吧
他微微一个闪神,一个一直藏在心中,就是午夜梦回,都不敢想的念头突然在心中一晃。
国朝气数,在洪杨之乱,西洋侵逼之后,早就是物是人非了。旗人早就成了酒囊饭袋,大清国势,都是靠着汉臣实力派支撑。谁都知道这已经遭逢是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但是大清还是凭借着自己沉重的惯性摇摇晃晃走了下去。当初曾文正公未尝未有逐鹿的机会。只是他老人家最后用一副对联表明了他自己地心境。
“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那些起自乡野地书生们,自解兵权,自去重势。延续了国朝下来。
而现在李中堂位已经太高,权已经太重。他手下的智囊重将,心思也比曾文正公的那帮书生更切。到了骑虎难下地时候,倚天照海可见的,只怕是旌旗飞舞。流水高山映照地。只怕是一个个妄图从龙的虎贲之士吧
念头只是一闪,杨士骧就浑身一个机灵,差点失态。心中大骂了自己两句:“胡思乱想,慎独的心思到哪里去了狂妄,狂妄”
才一抬头,就看见几个厨师仆役已经鱼贯从后走了出来,每个人手中都有托盘。每个盘中都是一个小碗,碗中紫红的液体如浆。散发着一种浓鲜的腥气。最后一个托盘。却是一个鹿头。头上是一双形状完美的大角,从鹿头眼睑的柔软程度,就可以确定是才切下来的脑袋。
杨士骧是文人,突然看着这个场面,心里就是一个激灵。扶着椅背不说话儿。叶志超却大笑道:“朝鲜这个破地方儿,没什么好地。参和鹿却是一等一地棒,你们这帮混球。看在杨大人今天地面子,各赏你们一碗新鲜的鹿血,烧得慌了,放你们一晚上大假明儿再加倍谨慎办差杨大人,丁大人,请”
仆役们将一碗碗鹿血分下,武们都眉花眼笑的接过。在场颇有些提督衔的重将,叶志超说话口气那么大。按照平日不少人是不给这个脸。可杨士骧亲身而来。只和叶志超交接。什么事情都是和叶志超商量。谁还不知道中堂赞赏这次姓叶的差使办得好,有意让他切实主持朝鲜事务了反正在朝鲜,就当矮他一头。发财的也不是他,离了朝鲜,管他姓叶的向东向西呢。就连丁汝昌这和叶志超敌体地水师提督,今儿在席上都是一句话儿不说,只是笑。
当下在这些都成了精的武官们刻意奉承之下,满席当真是一片热闹和气。叶志超亲手将那鹿头接过来,将一把薄得如纸一般的解腕尖刀递到了杨士骧手中,指着鹿耳朵笑道:“莲房大人,趁着新鲜,这里刺下去,出来的血不多,但最是补人高丽姬也替杨大人备下了莲房兄,无论如何要赏兄弟这么一个面子恭祝莲房兄明日起行,一帆风顺”
看着还活生生的鹿头,杨士骧握着尖刀脸色有点发白,勉强一笑,伸出刀子就去刺鹿耳上的那点僵着的活血。虽然努力撑持着场面,但是那阵儿腥气直望心里钻。叶志超犹自笑得满脸春光灿烂,丁汝昌却看出了杨士骧不对,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当杨士骧的刀子才刺到鹿耳,终于撑持不住。一个恶心,手猛地一晃,将整个鹿头都撞了下来,叮当一声,震得闹哄哄地席上顿时鸦雀无声。鹿头落在地上,未干凝血溅在杨士骧襟上,他捂着嘴就冲向后堂。然后就传来一阵哇哇大吐的声音。
每个武官,都是相顾愕然,叶志超铁青着脸提着衣襟忙追向后堂。只有丁汝昌悠然的望向厅堂角落。
“都是笑话骄兵悍将,纸上谈兵地文士。徐一凡要是栽在这些人手里,才是真正冤枉呢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猛烈的弹雨倾泻而过,顿时前队戈什哈们就有四五个栽下马来。来人用的多是九响毛瑟,这种老式管式弹仓的洋枪,射程不远,准头一般,但是威力奇大。一个戈什哈头上中弹,半个脑袋都给打飞掉。哼也不哼的落马,一只脚还拖在镫上,被惊马一拖,雪地上顿时就多了一条红带。
枪声震得雪粉簌簌而落,整个队伍先是一静,然后爆发出巨大的呼喊声音,人马惊叫,响成一片。李璇骑着的那匹最漂亮的白色儿马还没上过阵,人立着就站了起来。杜鹃和陈洛施也惊着了,竟然忘记了去扶,眼见着李璇惊叫着跌落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