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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骧约定的,现在全翻过来了不成我倒要看李鸿章怎么搪塞我
他脸上微笑恭谨神色不减,拱手道:“职道这个差使,一是要人,二是要钱。搭起架子,这禁卫军才练得下去。人呢,中堂北洋武备学堂的学生,还请赏派几个。钱呢,直隶总督衙门兼管禁卫军粮台。搭起一个镇的架子,一月开支几何,职道这里也有一个详细的经折。请中堂大人阅看,如何拨发,使之能源源接济,还请中堂大人示下。”
说罢,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折子,趋前双手递了上去。然后端坐在那儿,只是瞧着李鸿章脸上的神色变化。
李鸿章略略的翻看了一眼,脸上神色渐渐的就沉了下去。
徐一凡知道自己开口的价码是如何。
搭起一个禁卫军镇的架子,就是两协四标,标准的方块四四制的近代步兵战略单位的编制。正好一个师,加上炮标马队营等直属单位。光搭起这个架子,就是要五六千人的规模。仅仅器械调拨,开办费用,就非百万不办。每个月还要有十几万两银子的饷钱和办公费。
李鸿章的嫡系淮军,规模最大的集团不过也才十来个营,自己一下就要十六七个步马炮队营的编制经费。称之为狮子大开口,也毫不为过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一开始,要是能真正练出一标新军出来。已经够让他满意的了。一点骨干都没有,就凑一个镇出来,自己要能将其带好,带成嫡系心腹那才有鬼了。
李鸿章嗯了一声:“徐大哥这成法,完全是西洋的编制看起来,好像是法兰西和德国的陆师编制仿佛”
果然李鸿章也不是没有这个见识,只是他的淮军各成体系,无法整顿成这样儿的罢了。
他微笑道:“正是。”
李鸿章摇摇头,似乎一下就带了老态,有气无力的道:“练禁卫军,是大事儿。架子搭那么大,徐大哥是特旨专任的练兵道,兄弟也没法儿说什么器械呢,大概能拨一点儿出来。人呢,明天可以让莲房跟着,去北洋武备学堂挑选。奏调听用就是,只是这饷,实在难办北洋本来就是寅支卯粮。大脑袋戴了一个小帽子咱们再看吧。看哪里能腾挪一点儿出来”
总算是没白开口,好歹答应给了点儿人。徐一凡恭谨的微笑:“遵中堂的示,来日和莲房兄商量过之后,就给中堂开奏调的单子至于饷,职道倒有一个筹饷的条陈,还请中堂阅看。”
众人看着徐一凡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条陈,也不知道这小子在袖子里面藏了多少东西就看见他不慌不忙的将条陈递上,又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
李鸿章接过条陈,才翻了两下,眉毛一挑,就像要一拍桌子叫好。才微有失态的模样,就赶紧收敛。随手将条陈丢在桌子上面:“徐老哥的条陈,兄弟自然会细细的读。年纪大了,心血不足,一时用不得太多的心思徐大哥远来劳碌,先安顿下来罢莲房,替我送送。”
说罢端茶,巡捕官立即扬声送客。看着杨士骧笑着走过来引路,徐一凡也只能端茶辞出。
这第一次见面,可是势头不妙自己卖了李鸿章那么大一个人情,又给了那么一个筹饷的妙法为何会变成这样
徐一凡脸色阴沉的站了起来,杨士骧和他并肩朝外走。就听见杨士骧低声道:“徐兄,你这是何苦怎么拿起这禁卫军当真事儿办”
徐一凡转脸一看,杨士骧看着他的目光当中微有责备:“徐兄安心投效北洋,凭着你对中堂的劳绩,这一路保上去也不算什么难事。怎么当面锣对面鼓的就一心想练那个禁卫军出来了这还不是前人洒土后人迷眼的事儿我们的交情,说句实话,人好给,饷难要,械全无”
可惜自己求的不只是富贵啊
徐一凡苦笑,拱手就欲辞出。杨士骧却一把拉住他:“东局子的公馆,已经给徐兄备下了。你去一看便知,京师之约,总算办成一件,也不算太对不起徐兄了”他轻叹一声儿,拱手送客。转身就进了内堂,怕和李鸿章还有什么私密的话儿要说。
没有路老子就趟一条路出来
徐一凡咬咬牙齿,大步的走了出去。
“精当高妙难得的人才”
李鸿章不住的拍案赞好,他手里捧着那两个条陈,看得专心致志。
杨士骧侍立在侧,只是咬着牙齿为难的笑。
李鸿章丢下折子,下人悄没声儿的送上一罐西洋听头牛奶,他慢慢打开了,拿起银勺若有所思的喝着。
“不动声色的拨弄京城风雨,到了最后换了一个天不管地不收的衔头。虽然只是一个道台练兵委员,可是我北洋管不着,皇上那儿不敢管,太后没心思管简直就是一个化外之地我李鸿章的顶子,算是他一手保下来的,京中士林替谭嗣同送行,谭嗣同作诗而别,告诉大家别有新贤可挽风波,这新贤是谁这样的人物,不可不慎啊”
李鸿章再没了堂上见徐一凡时候的老态,眼神阴鸷,目光深沉。
他指着折子:“莲房,你看看。这讲练兵的,从编制到配备,从操练到成伍。都是熟悉行伍,通晓西法儿的人才才能写得出来的。这筹饷,我和张南皮都是才动铸银元铜元的心思。还摸不着门儿,他就将如何铸造,如何流通,轻重如何,收兑如何,钱息出息如何计算得明明白白,一年下来,我北洋就可以多收数百万之数的饷额国朝有此人才是幸事,但却是让人心里总是提着”
杨士骧略略的看了一眼,兵事他只是了了。但是铸银元取代流通市面上西洋鹰洋,立人洋,马头洋这些杂七杂八的货币。他和李鸿章已经商量过多次。湖广总督张之洞听说也在动这个心思。可是此事千头万绪,铸多少银洋才能取代市面流通的杂色洋钱,怎样收兑,怎样发放,怎样管理都是极烦难要考虑的事情。
在徐一凡送上的筹饷条陈上面,精当的计算了市面流通的洋钱是多少。该铸造什么成色的银洋,而且投放方式也考虑到了。先是作为军队军饷和北洋采购,用工,河务,营建的标准支出货币。用政府的采购能力带动市面洋钱流通。还考虑到了铸造铜元作为辅币配合使用,取代毫洋、银角子、当十大钱等等这些更加混乱的流通辅币。
操作性和可实行性都比他们筹商的几个法子更好更精当。此人竟然是如此人才国士
杨士骧看着李鸿章:“中堂,这人”
李鸿章淡淡苦笑:“其用心也深,其志也大只是咱们还看不出来罢了。这个国家就象一个到处漏雨的大屋子。别人在一日千里,咱们却只能裱裱糊糊。却还不能让别人把这大屋子推倒了北洋后继无人,我死了之后,谁来守着这个破屋子”